训练场的灯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细长，空气中还残留着汗水和尘土的味道，以及一丝极淡的血腥气——来自那三名陪练特工被蝴蝶刀划破的训练服下细微的伤口。
学员们带着震撼和一万字报告的压力解散后，训练场瞬间空旷下来，只剩下凌曜和奕樊星，以及那几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陪练。
“下去疗伤，评估报告同样明早六点。”凌曜对陪练们下令，声音没有半分波澜。几人如蒙大赦，敬礼后迅速退了出去。
金属大门缓缓闭合，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奕樊星指尖把玩着那柄合拢的蓝白色蝴蝶刀，它像一只温顺的金属宠物，在他修长的指间穿梭流转，反射着顶灯冰冷的光泽。他脸上那抹人畜无害的微笑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介于慵懒和锐利之间的微妙神情。
“用我的人来试探我，凌教官？”奕樊星开口，声音依旧温和，但词句却像他手中的刀锋，“下次可以直接点，我比较喜欢直接的‘交流’。”他特意加重了“交流”两个字。
凌曜转身，面对着他。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一个冷硬如冰山，一个看似温润却深不可测，在空旷的场地中央对峙，气氛无声地紧绷起来。
“例行压力测试而已。”凌曜的声音平稳无波，目光却像手术刀一样剖析着奕樊星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基地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在评估范围内。包括新来的心理辅导师。”
奕樊星轻笑一声，蝴蝶刀在指尖定住：“哦？那我的评估结果如何？及格了吗？凌总——”他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
“身手勉强够看。”凌曜语气冷淡，目光落在那把蝴蝶刀上，“武器很特别，但也显眼。真正的潜伏者，不会依赖这种具有个人标志的玩具。”
“玩具？”奕樊星眉梢微挑，手腕突然一动。唰！ 一道蓝白色的流光几乎是贴着凌曜的耳廓飞过，带起的细微气流吹动了他一丝不苟的鬓发，最终“笃”的一声轻响，精准地钉入了后方五十米处的移动靶心——红点的正中心。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有时候，显眼的东西，”奕樊星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凌曜身侧，声音近乎耳语，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际，“反而最能降低敌人的戒心，不是吗？”
凌曜没有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闪烁。他只是偏过头，近距离地直视着奕樊星那双此刻盈满狡黠和危险光芒的眼睛。
“很危险的习惯。”凌曜评价道，听不出喜怒。
“危险才有趣。”奕樊星后退半步，恢复了安全距离，脸上又挂起那副温和面具，“就像这个基地，表面是军事特工训练营，暗地里……”他话说到一半，恰到好处地停住，观察着凌曜的反应。
凌曜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度危险，如同被触及逆鳞的猛兽。整个训练场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分。
“奕教官。”凌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做好你分内的‘心理辅导’。有些界限，越过了，就没有回头路。”
奕攀星仿佛没感受到那迫人的压力，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当然，我的职责就是帮助大家‘疏导’压力，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压力。”他意有所指。
“很好。”凌曜不再看他，抬步向控制室走去，“记住你说的话。明天上午，C级实景模拟对抗，你做观察员。我要看到每个学员的详细心理承压分析。”
“乐意效劳。”奕樊星对着他的背影应道。
直到凌曜的身影消失在控制室门后，奕樊星才慢慢收敛了笑容。他走到靶前，拔下那柄深深嵌入靶心的蝴蝶刀，指腹轻轻擦过冰冷的刀锋。
“冰山下的火焰……”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极浓的兴趣和探究欲，“凌曜，你守护的到底是什么？而那些穿着防护服的无头尸体……又是否与你有关？”
他收起刀，最后看了一眼控制室的方向，转身融入基地通道的阴影之中，脚步无声，如同真正的暗夜幽灵。
试探结束，但游戏的棋盘，才刚刚铺开。迷雾之下，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身份绝不止于此。而这座训练营基地隐藏的秘密，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深邃和黑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