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后的家长会很快就到了。
刘文羽蹲在教室后门啃面包，突然被周晓一把拽起来："羽哥！你爸和宋哥他妈在走廊上聊得可热乎了！"
面包渣呛进气管，刘文羽咳得满脸通红："胡说什么！我爸连宋禾熹是谁都不......"
话音未落，走廊上传来爽朗的笑声。刘文羽父亲——那个常年跑世界各地的优雅男人，正举着手机给另一位优雅的女士看照片："您看这小混蛋，三岁就会翻墙......"
女士掩嘴轻笑，腕间的玉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刘文羽瞪大眼睛，那镯子他再熟悉不过——上周宋禾熹书桌上摆着的首饰盒里，就收着个一模一样的。
"见鬼了......"刘文羽扒着门框偷看，突然被路过的杨雨欣撞个正着。学生会副主席抱着记录本挑眉："刘同学在找地缝？"
"要你管！"刘文羽炸毛，却听见父亲洪亮的声音传来："小羽！过来见见你宋阿姨！"
被拽到两位家长面前时，刘文羽发现宋禾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母亲身侧，镜片后的眼睛难得睁得溜圆。宋阿姨惊喜地拉住他的手："真是小羽？小时候总缠着我家熹熹玩过家家的那个？"
"妈。"宋禾熹突然出声，"您记错了。"
刘文羽父亲哈哈大笑，掏出手机划拉半天："怎么会错！你看这张——"屏幕上两个泥猴似的小孩，正穿着明显大几号的白衬衫，在葡萄架下假装结婚。矮个子的顶着用柳条编的"头纱"，高个子的举着狗尾巴草做的"戒指"。
周晓不知何时摸了过来，倒吸凉气："好家伙，你俩这是青梅竹马变天降啊！"
刘文羽耳朵烧得要冒烟，伸手就要抢手机，却被宋禾熹按住手腕。对方指尖微凉，声音却比平时低："别动，照片......"他顿了顿，"拍得挺好。"
宋阿姨突然"啊"了一声："熹熹床头那个篮球钥匙扣，是不是小羽送的？"她转向目瞪口呆的刘文羽，"他从小当宝贝似的，搬家弄丢还哭......"
"妈！"宋禾熹耳尖瞬间红透，拉着母亲就往教室走，"该签到......"
刘文羽愣在原地，记忆突然闪回六岁生日——他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在幼儿园门口小摊买了对最贵的钥匙扣。后来其中一个被他赌气扔进了喷水池......
"羽哥！"周晓用手肘撞他，"你脸比杨烁烁喝醉还红！"
家长会开始后，刘文羽蹲在走廊拐角揪头发。陈浩杰拿着登记表路过："哟，思考人生呢？"
"闭嘴！"刘文羽把脸埋进膝盖。原来宋禾熹就是那个总护着他的"小熹哥哥"，是会在雷雨天偷偷爬到他家陪他睡觉的胆小鬼，是......他发誓要忘记的人。
"给。"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刘文羽抬头，看见宋禾熹递来的草莓牛奶——和小时候安抚他时一模一样的牌子。
宋禾熹推了推眼镜："你爸说......"他罕见地卡壳，"说你小时候答应要嫁......"
"童言无忌懂不懂！"刘文羽跳起来抢牛奶，却因为蹲太久腿麻，整个人栽进对方怀里。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慌乱中抓住什么，定睛一看竟是宋禾熹的领带。
"松手。"宋禾熹声音发紧，却没推开他。
刘文羽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锁骨上那颗小痣。鬼使神差地，他伸出食指轻轻一点："你这里......"
"刘文羽！"林晓涵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炸响，"你又在欺负会长！"
两人触电般分开。宋禾熹的领带歪了，刘文羽的草莓牛奶洒了半盒。赶来吃瓜的杨烁烁瞪圆眼睛："你俩在家长会现场玩泼牛奶？"
当晚宿舍，周晓举着手机满屋跑："重磅新闻！宋哥小时候的□□空间被扒出来了！"屏幕上赫然是十二岁的宋禾熹，抱着褪色的篮球钥匙扣对镜头比耶。
刘文羽扑过去抢，被陈浩杰拦住："别急，还有更劲爆的——"他划到下一页，是篇加密日志，标题《给小哭包的一封信》，发布日期正是刘文羽转学那年。
"你们......"宋禾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还拎着给全宿舍带的宵夜。空气瞬间凝固。
刘文羽突然抓起外套冲出去，却在楼梯口被拽住。宋禾熹的掌心滚烫："那封信......"
"我不看！"刘文羽挣开，"谁要看你中二时期的......"
"写的是对不起。"宋禾熹打断他，"弄丢了你送的小熊橡皮。"
夜风穿过走廊，吹散了年少时所有没说出口的遗憾。刘文羽鼻子发酸，转身时撞翻了宋禾熹手里的塑料袋——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滚出来，正是他昨天随口提过想吃的。
周晓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宋哥，你床头柜里那盒星星折纸......"
"闭嘴！"这次是两人异口同声。
月光下，他们看着彼此忽然笑了。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此刻都化作宋禾熹指尖沾着的沙拉酱，被刘文羽下意识舔掉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好咸。"刘文羽别过脸。
宋禾熹摘下眼镜擦了擦："嗯，下次换家店。"
陈浩杰举着扫把当话筒凑过来："请问两位新人，青梅竹马变室友是什么体验？"
刘文羽抄起枕头砸过去，却被宋禾熹半空截住。那人把枕头拍松了放回他床上，转头对杨烁烁说："下周物理小测重点划好了吗？"
"会长我错了！"陈浩杰立刻立正站好，惹得周晓笑倒在陈浩杰床上。
熄灯后刘文羽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出手机刷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林晓涵发的九宫格：【家长会花絮】配图里赫然有他和宋禾熹小时候的"结婚照"，点赞列表里杨雨欣的头像格外刺眼。
"靠！"他手一滑点了赞，赶紧取消，却收到宋禾熹的微信：「还没睡？」
屏幕的光映着刘文羽发烫的脸，他打字：「你管我」，又删掉改成：「在想那道物理题」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很久，最后发来一张照片——宋禾熹书桌上摊着笔记本，旁边玻璃罐里装满了五角星，最上面那颗用荧光笔写着「LWY」。
刘文羽心跳漏了半拍，爬下床时差点踩空。宋禾熹的床铺整整齐齐，人却不在。阳台上一点猩红忽明忽暗，他冲过去拉开窗帘："你居然......"
宋禾熹迅速把东西藏到身后："电子烟。"他耳朵在月光下通红，"周晓落我这的。"
夜风里飘着薄荷味，刘文羽突然发现栏杆上用粉笔画着小火箭和篮球——和他们小学秘密基地的标记一模一样。他喉咙发紧："那些星星......"
"折着玩的。"宋禾熹低头按灭电子烟，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睡不着可以数数。"
刘文羽突然伸手拨开他刘海："你这里......"指尖碰到一道浅浅的疤，"是不是我六岁用玩具车砸的？"
宋禾熹捉住他手腕，掌心有汗："嗯，你当时哭得比我惨。"
远处传来巡逻老师的手电光，两人迅速蹲下。狭小的阳台空间里，刘文羽的膝盖抵着宋禾熹的，能闻到对方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香。他鬼使神差地凑近："那个小熊橡皮......"
"其实在我笔袋夹层。"宋禾熹声音沙哑，"一直带着。"
手电光移开的瞬间，刘文羽口袋里的玻璃罐突然滑出来。宋禾熹眼疾手快接住，发现里面是颗写着「SHX」的星星，折痕很新。
"......上周体育课折的。"刘文羽抢回罐子，却把宋禾熹的眼镜碰掉了。两人同时去捡，脑袋"咚"地撞在一起。
宋禾熹闷哼一声，突然笑了："你和小时候一样莽撞。"
刘文羽揉着额头瞪他，却发现月光下这人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温柔得不像话。他慌忙站起来："我回去了！"
"刘文羽。"宋禾熹突然喊他全名，"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肉松饭团加豆浆。"他脱口而出，又懊恼地补充，"...不是因为你问才说的！"
第二天早自习，杨雨欣抱着作业本经过刘文羽课桌，突然停下："你耳朵上有粉笔灰。"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宋禾熹的座位，"阳台挺冷的吧？"
刘文羽差点打翻豆浆，宋禾熹面不改色地递来纸巾："作业写完了？"
杨雨欣挑眉走了。周晓立刻窜过来："最新消息！林晓涵把你们'结婚照'设成我们F7群头像了！"
"什么群？"刘文羽刚问出口，手机就疯狂震动。名为「凌文一中 F（7）」的群里，杨烁烁发了满屏的囍字，陈浩杰紧跟队形刷鞭炮表情。
宋禾熹淡定地发了个压缩包：「下周月考重点整理」，群里瞬间安静如鸡。
午休时刘文羽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回来发现课桌里多了盒创可贴——包装上画着打篮球的小人。他疑惑地抬头，正对上宋禾熹转笔的手——虎口处有道新鲜的红痕。
"阳台栏杆刮的。"宋禾熹推眼镜，"某些人撞的。"
刘文羽把创可贴拍在他手心："自己贴！"转身时却偷偷扬起嘴角。
放学后的篮球场边，林晓涵拉着杨雨欣指指点点："会长居然来看训练赛？他以前不是说运动是......"
"高效的能量浪费。"杨雨欣接话，目光却落在记分牌下——刘文羽正把矿泉水怼到宋禾熹嘴边，而那个有洁癖的学生会长，就着对方的手喝了大半瓶。
周晓突然从后面冒出来："赌不赌？羽哥今晚肯定又要'掉'下床。"
陈浩杰往他嘴里塞了根棒棒糖："闭嘴吧，宋哥耳机线都缠成中国结了。"
果然熄灯后，刘文羽的床铺传来可疑的响动。宋禾熹的夜灯亮起来，照见某人正抱着枕头往下爬。
"......冷。"刘文羽硬着头皮解释。
宋禾熹掀开被子一角："数到三。一......"
刘文羽已经钻了进去。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并排的两个脑袋上流淌。宋禾熹突然说："小熊橡皮......"
"嗯？"
"其实是故意弄丢的。"宋禾熹声音很轻，"那时候听说你要转学，想着讨厌你比较容易。"
“不过，你回来了。它就回来了”
刘文羽揪住他衣角："......笨蛋。"
床头玻璃罐里的星星微微发亮，有一颗悄悄滚到了两人枕头中间。上面用荧光笔写着：「给总是迷路的小哭包」
此时的「凌文一中 F（7）」群里
周晓：某人说太冷了，然后钻到会长大人被子里了。
陈浩杰：就是就是，我看他们就是想睡一起吧。
林晓涵：哎呀，毕竟刚团圆嘛，理解一下喽。
杨雨欣：可不是嘛。
杨烁烁：你们俩可别破坏气氛哦 @周晓 @陈浩杰
周晓：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陈浩杰： 1，我要是破坏气氛就给你们买早饭。
林晓涵：快快快，把群消息删了，明天他们要是看见，会把我们打死的。 @所有人
很快，群里就出现了一堆“撤回了一条消息”
另外两个主角却什么也不知道。
周晓探头看了眼宋禾熹的床。
啧啧啧，两个人怪粘糊的。
于是，他偷偷拍下了照片，打算明天给两个当事人看看。
青梅竹马变天降吗？有意思[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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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