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当天，刘文羽破天荒地提前半小时到了考场。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站在考场门口翻着物理笔记，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公式，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临时抱佛脚？"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刘文羽猛地转身，差点撞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宋禾熹。对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松开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
"要你管！"刘文羽下意识反驳，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宋禾熹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味混着晨风飘过来，让他想起昨晚在图书馆那个意外的拥抱，耳根又开始发烫。
宋禾熹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伸手从他头发上摘下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柳絮："第几考场？”
"三、三考场。"刘文羽结巴了一下，赶紧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你呢？"
"五考场。"宋禾熹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最后给你讲下昨天那道错题？"
刘文羽刚要点头，监考老师就抱着试卷走了过来："同学们准备进场了，把书包放在外面。"
"算了，听天由命吧。"刘文羽深吸一口气，把笔记塞进书包，"要是我真考进前三百…”
宋禾熹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快得像是怕被拒绝："你肯定行。"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刘文羽愣在原地，直到监考老师催促才回过神来。他红着脸冲进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后才发现心跳快得不像话。
"见鬼了..."他小声嘀咕，用力拍了拍脸颊。考卷发下来时，他还在想着宋禾熹指尖擦过他发梢的触感。
前几道选择题意外地顺利，都是宋禾熹这几天重点给他讲过的类型。刘文羽越写越有信心，直到翻到最后一页的物理大题——一道关于电磁感应的综合题，题干长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咬着笔帽正发愁，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规律的敲击声。抬头一看，宋禾熹正站在走廊的窗边，假装在看手里的资料，指尖却有意无意地敲着窗框。
三短一长，又是他们的老暗号。
刘文羽偷偷往窗边挪了挪，看见宋禾熹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右手。"
他立刻会意，抓起笔在草稿纸上画起右手定则示意图。思路一旦打开，题目顿时变得清晰起来。写到一半时，监考老师突然走到他身边停下，吓得他差点把笔扔出去。
"专心做题。"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已经空荡荡的走廊，又检查了他的草稿纸，这才背着手走开。
刘文羽长舒一口气，余光瞥见自己的橡皮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铅笔写了行小字："别东张西望，相信自己。"那工整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
最后一科考完已是傍晚，夕阳把教学楼染成橘红色。刘文羽伸着懒腰走出考场，迎面就看见宋禾熹靠在走廊栏杆上等他，手里还拿着两罐冰镇可乐。
"怎么样？"宋禾熹递过一罐，易拉罐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刘文羽接过可乐，冰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物理最后那道大题，多亏你..."
"刘文羽！"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年级主任王伟星板着脸走过来，身后还跟着考场的监考老师，"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宋禾熹立刻站直了身体："王老师，怎么了？"
"有人举报考试期间有异常情况。"王伟星冷冷地扫了眼刘文羽，"关于作弊的。"
刘文羽手里的可乐差点掉在地上："我没有！"
"那解释下这个。"监考老师拿出一张纸条，"在你座位下面发现的。"
纸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物理公式，最下方还画着个小猪头——和他们在图书馆传的纸条如出一辙。
刘文羽脸色刷地变白："这不是我的！我根本没..."
"王老师，"宋禾熹突然上前一步，"考试期间我一直在一楼教师办公室帮张老师批改作业，可以证明刘文羽没有作弊。"
王伟星皱眉："宋禾熹，这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宋禾熹的声音罕见地提高了，"那张纸条上的笔迹根本不是刘文羽的。如果是作弊，谁会蠢到用自己独特的字迹留证据？"
刘文羽惊讶地看着宋禾熹。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大学霸此刻眉头紧锁，连脖颈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那这上面的内容怎么解释？"监考老师指着纸条，"正好是考题相关。"
宋禾熹突然笑了："因为这些是我写的。"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翻到某页，"上周我给刘文羽补课时整理的笔记，他借去复印了。可能是从笔记本里掉出来的。"
王伟星将信将疑地对比着字迹，脸色渐渐缓和："就算是这样，考试期间窗边的动静又怎么解释？"
"什么动静？"刘文羽一头雾水。
宋禾熹面不改色："我当时去送作业，路过时看见刘文羽在发呆，就敲窗提醒他专心答题。如果这算违规，我向您道歉。"
办公室里一时陷入沉默。刘文羽偷偷瞄了眼宋禾熹，发现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正微微发抖，这才意识到他其实也在紧张。
"行了，"王伟星最终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宋禾熹，你是年级表率，要注意影响。刘文羽，以后考试专心点。"
“我会继续查。”王伟星说。
“如果不是你们，那我自会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向你们道歉。”
走出办公室时，天已经全黑了。刘文羽一把拉住宋禾熹的手腕："你疯了吗？万一查出来你说谎..."
"我没说谎。"宋禾熹轻声说，"那张纸条确实是我写的。"
路灯下，刘文羽看清了宋禾熹眼中的坚定，心脏突然漏跳一拍："为什么帮我？"
宋禾熹别过脸，耳尖在灯光下红得透明："...不想火锅泡汤。"
"骗子。"刘文羽突然笑了，伸手戳了戳宋禾熹发烫的耳垂，"大学霸也会撒谎，我要告诉全班。"
宋禾熹抓住他作乱的手指，两人在空无一人的校道上突然安静下来。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也带着少年人藏不住的心跳声。
"喂，"刘文羽小声说，"下周狮子座流星雨，还去看吗？"
宋禾熹的手指轻轻收紧："嗯。"
教学楼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渐次熄灭，唯有天上的星星越来越亮。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刘文羽差点把公告栏的玻璃给撞碎了。
"297！我297名！"他扒着窗框朝教室里喊，声音大得整层楼都能听见，"宋禾熹你看见没！前三百！"
宋禾熹从物理竞赛题里抬起头，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看着刘文羽因为兴奋而发亮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嗯，看见了。"
"火锅！我要吃最贵的那家！"刘文羽冲进教室，一把勾住宋禾熹的脖子，"还有流星雨，别忘了！"
前排的周晓转过头，一脸揶揄："什么流星雨？你俩要约会啊？"
"约你个头！"刘文羽抓起一本练习册砸过去，"是天文观测，懂不懂？"
宋禾熹轻轻把刘文羽还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拿下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温热的手腕："今晚八点，北郊观景台。”
"知道啦知道啦。"刘文羽摆摆手，转身往自己座位走，却没注意到宋禾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柔软得像夏末的风。
放学后的教室里只剩下值日生扫地的声音。刘文羽叼着根棒棒糖，翘着二郎腿等宋禾熹做完值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宋禾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连他睫毛上沾着的粉笔灰都在发光。
"大学霸，你好了没啊？"刘文羽用脚尖踢了踢宋禾熹的小腿，"再磨蹭流星雨都结束了。"
宋禾熹把最后一摞作业本码齐，转身时突然伸手摘掉了刘文羽嘴里的糖："少吃点，对牙不好。”
"喂！"刘文羽跳起来去抢，却见宋禾熹已经把那根糖塞进了自己嘴里，还故意抿了抿唇，"...那是我的。"
"现在是我的了。"宋禾熹背起书包往外走，耳尖却悄悄红了。
刘文羽愣在原地，舌尖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刚刚含过糖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宋禾熹指尖的温度。等他回过神来，宋禾熹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等等我！"他抓起书包追上去，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北郊的小山坡是城里看星星最好的地方。宋禾熹骑着自行车，刘文羽坐在后座，夜风把两人的校服吹得鼓起来。
"你骑慢点！"刘文羽抓着宋禾熹的衣角，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宋禾熹却突然加速，吓得刘文羽一把抱住他的腰："宋禾熹你谋杀啊！"
"抓紧了。"宋禾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腰腹的肌肉在刘文羽掌心下绷紧又放松，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山坡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观星者。宋禾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铺开野餐垫，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零食和两罐可乐，甚至还有一小瓶驱蚊喷雾。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刘文羽瞪大眼睛，拿起那包烧烤味的薯片——正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宋禾熹没回答，只是拉过刘文羽的手腕，往他胳膊上喷防蚊喷雾。微凉的液体落在皮肤上，刘文羽却觉得被碰到的地方像被火燎过一样发烫。
"转过去。"宋禾熹说。
刘文羽乖乖转身，感觉到宋禾熹的手撩起他后颈的头发，喷了几下。那双手偶尔擦过他敏感的颈侧，让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好了。"宋禾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夜渐渐深了，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来。刘文羽仰头望着天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向宋禾熹："喂，你之前说教我打领带的事..."
宋禾熹从包里拿出一条深蓝色的领带："现在学？"
"现在？"刘文羽眨眨眼，"又没有镜子。"
"我教你。"宋禾熹靠过来，把领带绕过刘文羽的脖子。两人距离突然拉近，近到刘文羽能数清宋禾熹的睫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气混着一点薄荷糖的味道。
"先交叉，然后从这里穿过去..."宋禾熹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时不时碰到刘文羽的下巴。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晚。
刘文羽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恐怕连宋禾熹都能听见。领带渐渐成形，宋禾熹的手指最后在领结处轻轻一拉——
"疼！"刘文羽下意识抓住宋禾熹的手腕。
宋禾熹立刻松开力道："太紧了？"
"没、没事。"刘文羽松开手，却发现宋禾熹的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手链——里面有三个字母，但是因为太黑看不清写了什么。
"这是..."刘文羽疑惑地看看宋禾熹。
宋禾熹迅速拉拉下袖口。
“没什么…”
就在这时，第一颗流星划破了夜空。
"快看！"刘文羽一把抓住宋禾熹的手臂，"流星！"
银白色的光痕转瞬即逝，却在两人眼中留下了久久不散的印记。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整个天空仿佛下起了星雨。
"许愿了吗？"宋禾熹问。
刘文羽摇摇头："忘了。"他顿了顿，"你呢？"
"许了。"宋禾熹看着他的眼睛，"但不能说。"
刘文羽莫名觉得口干舌燥，抓起可乐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那股莫名的躁动。
"给。"宋禾熹递过来一片薯片。
刘文羽张嘴去接，却不小心咬到了宋禾熹的指尖。两人同时僵住，刘文羽感觉嘴唇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烫得吓人。
"抱歉..."他慌忙后退，却见宋禾熹突然伸手，用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嘴角。
"薯片渣。"宋禾熹的声音有些哑。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夜风突然静止，远处观星者的谈笑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
刘文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也能看到宋禾熹眼中闪烁的光芒——比天上的流星还要亮。
"宋禾熹，我..."刘文羽刚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宋哥！刘文羽！你们果然在这儿！"
周晓和陈浩杰打着手电筒往这边走来，光束在草地上划出晃眼的光痕。
魔咒般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宋禾熹迅速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整理起背包。
"哇，你们准备得真齐全！"周晓一屁股坐在野餐垫上，抓起薯片就往嘴里塞，"我们什么都没带，饿死了。"
刘文羽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没回过神来，直到宋禾熹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冷吗？"
"啊？不冷..."刘文羽低头，发现宋禾熹递给他一件外套——正是上次他在图书馆落下的那件。
"穿上。"宋禾熹的语气不容拒绝，"上次胃疼还没长记性？"
刘文羽乖乖套上外套，闻到衣服上熟悉的雪松香气。
他偷偷瞥了眼宋禾熹的侧脸，发现对方虽然表情平静，但脖颈处泛起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领口里。
哇塞哇塞 好浪漫[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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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