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春雷落，雨助万物生，狯岳在躲雨的小医馆找到那个合适的五号。
一个努力的医馆学徒，大夫只想教他抓药，让他帮忙打杂，连医书都不给看，还说，“你又不认识字，看了干嘛。”
“师父可以教我认字啊！”“好高骛远，眼高手低，能抓到正好份量的药再说。”
可是，五号张开嘴，以前说过很多次都没有结果，这次终究没能说出话。
可是我徒手抓药的误差已经控制在三克以内，小剂量更是不到半克。
「见白朝他伸出手，“我认识字，我教你呀。”
“诶?”
“因为我在练武，经常需要用药…唔，到时候你看了医书也教我一点嘛。”」
【小白小白你怎么这么萌】
【好容易心软啊】
五号表现得不是个心肠特别好的人，每次和大夫一起布施，都只是拿一块馒头撕碎片，随手塞给路边最瘦弱的几个流浪儿。
没流浪过的神明看不懂他，只骂他【偷懒】【装模作样】【混子蛀虫】
可这样小小的一口能吃下，才不会被其他流浪儿抢走。
是真心想做好事还会思考的孩子。
“我才不会去救人。”五号拉着狯岳从另一个奄奄一息的流浪儿身边走过，声音很平静，“我可救不了他。”
已经…有好多好多次，把人背到医馆求师父出手，最后却只能看着他们咽气。
何必再折腾?师父不会舍得他吊命的参片。
“可是……”
“没有可是！要救你自己救，你有钱吗？”语气很冲。
【医者仁心，他师父是对的，他就不适合学医】
【小白一直在回头啊】
【小白甩开他手了！】
「见白看了学徒很久，一个人回去，试探那流浪儿的鼻息，已经没有进气。
他见多了尸骨，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只是去挖坑把死孩子埋了，“我不会医术，但是…死无葬身之地不好吧?”
学徒一直盯着他看，没说话，没帮忙。
等见白忙完，更是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跑，留下不知所措的见白一个人。」
天上谩骂起来。
于是在五号偷看医书，自学成功再教会小白认识常见止血草药后的一天不到时间里，神明票死了他。
这次安排的死亡是医闹，家属说医馆使用劣质药材害死了他们儿子。
【刚刚小白来的时候他还和大夫顶嘴，不孝！】
【死得好，未来少一个庸医，活一大堆人】
【对对大夫说他偷东西来着】
【手不干净，和狯岳一个样】
【一定是这庸医偷出去卖了】
【大夫好可怜，有这个庸医徒弟】
「见白跪坐在学徒身边，几乎是茫然无措的擦着他身上的血，这场景，好像，好像狯岳当时死的时候，“老师，你老师”
对，老师是一定会帮我们的，找老师……
“他才不会救我咳咳”学徒咳出血，那家属把他拎起来砸，体内已经碎一片了，肚子充血鼓鼓囊囊的。
“见白……你知道吗？”
为了听到朋友越来越小的声音，见白俯下身去听」
“你好像站在阳光下。”明明那天阴沉沉的。
五号已经不记得自己失望过多少次，后来只想着世事无常，生死有命，不再去期许陌生人能活下去。
可是啊，他记得好清楚，甚至能回忆着数出那天见白挖了多少铲土，又填了多少铲。
明明周围没有人，他好像听见有人说——去啊，走过去帮忙啊。
你想要的济世救人做不到，但至少让他们死后有个去处，不是吗？
去帮一把见白吧。
可五号当时没动。
他想着自己和见白的约定，转身向医馆跑。
被师父发现又会挨骂，真的学会医术一定会被赶跑，这个小镇上有一个大夫就够了。
偷学的话可能会死，像今天遇到的这个流浪儿一样无处可去的死掉。
但是…下次见白拉住我衣袖的时候，我如果可以救下他发现的患者，那就太好了。
想要……和你一起去游学。
“见白……”
狯岳微微抬起头，头发散下来，直播间看不见他的脸，仗着这个，眼神冷漠的和五号对视。
一句话没说，已经传递意思。
——感动了个寂寞吧你，我装的。
五号笑起来，很放心，很轻松，你不是真的纯白啊，那真是太好了。
“好好活着啊……”好心软啊小白，我要是没死你可怎么办，下次别这样了……
麻烦。
不知道五号临死前的话，会不会在神明那边给自己洗白。
【搞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恶心死了】
【一个小偷庸医苗子，说的多纯善似的】
狯岳：……噗
怎么这样啊，好想笑。
五号，你没被洗白啊……
你怎么没被洗白啊……
「见白俯下身，抱住尸体颤抖，似乎不能接受又一次有人这样在自己眼前死去。
“起来啊…你想济世救人的……”」
【谎言罢了】
【也就小白相信】
是啊，只我知道，只我相信。
梦境的时空不分明，狯岳闲庭散步的从医馆离去，右边看见风鹊拿着糖果过来，左边是五号捧医书。
“神呐……”
他们还不够好吗？
狯岳亲手翻出他们的污点，也尽可能展现优点给神明，只那污点在前，一切都成了伪装和不怀好意。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没有犹豫的继续向前走去，复盘一下，也好。
六七八号被神明票死的轻松。
说来好笑，这三个和狯岳是真萍水相逢，狯岳没准备献祭他们，不过碰面几次，恰好那仨人做了点坏事。
六号是个家里混黑的姑娘，爱做男生打扮，整天耍帅，拿把木刀带着小弟打劫狯岳，当然没打劫成功。
不打不相识，直接把狯岳拉家里去，让狯岳陪着逛街玩两天。
【话说会不会是性转啊】【woc有可能】【那也给我死】【票死】
七号是个爱炫耀的孩子，喜欢把书上看到的大道理拿出来说，想当人生导师。
“眼里一直看着自己能得到的东西，就会幸福。
有的人啊，就是看的太高想得太多，才总说自己不幸福。”七号说。
是吗……我知道了。
狯岳跟着七号一起看向天空，湛蓝色的天空上飘着云彩，今天是个好天。
「见白喃喃自语，“我不应该奢求生命的，神呐，我向您忏悔。
……下次死亡来时，我不会再祈祷。”」
好吧，狯岳想，遇到七号的时候，他确实装了一把，因为神界放暑假，进来一堆新神明要票死他。
所以想借机巩固一下人设，但确实没拿七号献祭的想法。
不过至少八号绝对的无辜。
那孩子只是赶着上学撞了他一下，又落下个笔袋，狯岳送过去正好看见八号在犯中二病的假装大魔王抓小朋友。
然后他就死了。
一点转折都没有。
过于潦草，轻易到让狯岳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