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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主任气势汹汹地在走廊里堵住尹秋雨。
“尹教授，您出差出到一半跑回来了，我们的专利怎么办？霍尔斯科之前可是说很期待和我合作。”
张主任年近四十，好不容易在去年带学生搞了个还有点含金量的专利，还收到了雾都的独角兽公司霍尔斯科的“意向合作”工作邮件。
“尹教授，您是不是觉得没拿一作委屈了。”
张主任刻意咬着“教授”和“一作”。
尹秋雨撩了一下眼皮，面色平淡地说：“霍尔斯科还是希望能和未来的负责人直接交流，他们并不介意以线上会议的方式进行前期沟通，我昨天已经把邮件转给您了。”
“您最近可以多注意一下邮箱。”
尹秋雨“热心”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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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
吃瓜群众们早就把头缩了回来，各自盯着各自的电脑，正儿八经地继续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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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老师，这是期末安排。”
“尹教授，昨天Dr.Dulong问我你这边还有明年慕尼黑大会的名额吗？”
“秋雨啊，明天晚上德天重工的人请吃饭，你有空不？”
“老师！我……我昨天电脑崩了，上个月的实验数据……都没了。”
……
尹秋雨的一天中，办公室门开开关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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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明晚去——”
尹秋雨师弟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吃到了一个冰凉的“不去”。
“我没说德天那个饭局。”师弟一脸无辜，他当然知道自己师兄对德天那边的项目不感兴趣。
德天再有钱，那也是和赵院长一派一直合作的企业，尹秋雨不会找这个麻烦。
“安宏在筹备个新业务，想和我们学校合作，老师还是希望你去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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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秋雨并不喜欢这种二选一。
但现实并不完全以他的喜恶来发展。
就像他以前觉得只要坚定信念，就能去掉一切多余的事情，纯粹地追求他喜欢的东西。
就像他明知安宏那边多半只是来上京考察考察，并没有真敲定合作的想法，但他还是出现在了推杯换盏的酒局上。
师弟坐在二陪的位置，喝得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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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儿~将出~换美酒！”（李白）
尹秋雨接到校外实验室警报的时候，他刚把醉醺醺的师弟塞进出租车。
【[分享行程]】
【宁鸿，一会帮忙接下你对门的彭老师】
宁鸿正在CoL里打得热血沸腾，特别提示音一响，他秒回。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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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纪游突然回国“拜访”的那天算起，宁鸿已经快一个礼拜没和尹秋雨说过话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尹秋雨还是一如既往地忙天忙地，宁鸿也没再被赵院长找麻烦，纪游又变了活在游戏八卦里的顶级选手……
寒冷的冬夜中，宁鸿裹着防风抗冻军大衣提前在宿舍楼下等着出租车。
他在手机上翻着CoL的官方app。
【好友（57/500）】
【Y4U 离线】
【上次登录：6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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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经曰过：
三天不碰游戏，手就会僵硬；七天不练CoL，请直接退役。
待今夜0点一过，【Y4U】的上次登录时间就会变成7天前，纪游就将痛失“职业素养”。
不过现在，比起素养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纪游已经快失去理智了。
靠！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走到哪都有人拍到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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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游被迫当上了酒店宅男。
他还不能打大号，大号上加了太多好友，星阶排名又高，很容易和别的选手主播什么的撞车，他可不想在对局聊天栏里再看到：
【哥你回国了？】
【游神刚才直播间说昨天在上京遇到你了，真的吗？】
【Uking，出来玩吗？】
……
纪游选择装死，连游戏都重新起了个谁也不知道的小号打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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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个假不要太过分，粉丝现在都在给我们写投诉。”
“哦，不用再担心了，如果你不能帮我解决麻烦，那还不如好好地去找找下一个赞助商。”
“二月份有杯赛。”
“我世界赛的奖金什么时候能到账？”
纪游和经理各自憋着一肚子火气，互甩了八百个脸子后挂断了跨洋电话。
其实GOC对纪游挺好的，三年前不仅在各个战队纷纷毁约拒绝纪游之际，给他发了跨洋offer，在纪游打出成绩后，还一路围绕他进行队内调整。
如此待遇的核心自然是纪游本人的出众，但千里马还需要伯乐呢。
于是纪游在酒店里绕了半个小时，还是拨出了一个他存了很久但是没打过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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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大，寒假前的最后一个校内宣传周。
“您好您好，这是我的简历。”
“同学，欢迎了解一下我们安宏凯胜地产今年的寒假实习。”
“哎，来帮忙弄支下海报，怎么倒了。”
“我们将于7个工作日内给各位有意向的同学回复，非常感谢同学们对德天的热情，相信大家……“
……
“你投不投？”
“不了吧，我还想好好过个年打打游戏呢，现在才大一，急什么。”
“也是，还是准备下线代的考试吧，老李头不是说期末考占比八十吗。”
“啧啧，谁让你选他的课——”
“你们尹老师给复习范围了吗？”
“我去！”
毕竟是顶级学府S大，比起对未来的焦虑和迷茫，能出现在这里的学生们都是非同一般的自信和生机，在这个呼吸间都能看得到白气的寒冷冬日，年轻人身上独有的光芒和热度却能驱散一切寒意。
“哎！前面是CoL的展台！？？？”
“走走走，去看看。”
如果带上当下最热门游戏的牌子，那就会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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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鸿苦苦维持着现场秩序。
尽管不是第一次负责了，但CoL这边的火爆程度从来都是有增无减，划了再大的位置，提前布置了再多的人手，依旧会是人山人海。
【Any Position，Any Idea，Any One of You】
加宽的宣传横幅飘在空中，上面的字体颜色还花里胡哨的。
不限专业，不限背景，不限时间，不限……。
CoL的招聘标准向来都不固定，于是尽管是千分之一的通过率，S大绝大部分对这个游戏，对这个游戏公司感兴趣的同学们，都会投着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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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感觉，今天这里的人格外多啊。
今天又不是第一天。
宁鸿艰难地从人群旁边挤了进去，试图找到学生会那边的负责人，让他们再去搬点栅栏过来控制一下外面的人流。
四处找人间，他的灰鞋子又挨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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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鸿被踩得也难得小宇宙爆发了下，可他嚎干了嗓子发出来的喊声，却被前排人群整齐划一的声音淹没。
“……喜欢……吗？”
“喜欢！”
什么情况，不是招聘向的活动吗？
“Stars will——？”
“Remember you！”
怎么突然念起来CoL的游戏胜利结算语了，CoL公司往年来招人没这个互动环节吧。
“Remember who？”
“You！”
最前排，略高于人群的站台上，正端坐着一切祸乱的根源
——炙手可热，帅气逼人，正笑得无比猖狂的世界级选手，Y4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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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游正在给学生们签名、合影、比耶、宣传CoL，一条龙进行中。
“Y4U，校方刚刚提醒我们，要控制一下现场情况，今天也辛苦你了。”有CoL官方的工作人员悄悄提醒他，意思是你可以下来了。
“晚点官方wb上会有个推文，你记得拿大号互动下。”
纪游背手比了个OK，他倒也乐得下班，毕竟他今天是纯纯义务宣传，一毛钱工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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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秋雨！你对我有意见，可以！但你这样就是害了我学生，你要负责的！”
张主任很不客气地再次在走廊里对尹秋雨开炮，还带着个一脸菜色的学生。
楼下就是热热闹闹的校内宣传会，张主任的胖手斜斜一指窗外：“你看看楼下，多少学生打破头了就是为了一份好工作。这次的论文你不让出二作，我这学生没文章怎么毕业，咱们学院的毕业要求就在那，你也是学生过来的，怎么不能——”
尹秋雨这次没时间陪他扯皮，说话也不客气。
“那就把你的一作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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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安宏的合作既没当场定下来，更没见后文，德天那边却又给学校捐了笔三千万的款。
两相对比，院内的风向暗地里转了好几转。
可尹秋雨却好像没有任何察觉，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不仅手上的科研照常进行，他甚至还给自己带的学生们放了个期末复习周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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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点的食堂。
尹秋雨端着餐盘坐下，对面空空荡荡，身边更是自动空出一小圈真空地带。
不是他刻意凹造型，只是平常那些会和他一起吃个简单午饭的，无论是学生、其他老师，抑或是他的好学弟宁鸿，今天都正好不碰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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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擦——”
不锈钢材质的餐盘与木质餐桌碰撞出难听的声音。
尹秋雨没有抬头，虽然最近跟他不太客气的人挺多，但吃饭落座不打招呼，这样带着些亲密意味的不客气，又是另一层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