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的雨是冷的,砸在黑伞上噼啪作响,像无数根细针,扎得苏念皮肤发疼。
她站在父母的墓碑前,耳朵里灌满了嘈杂的心声,比雨声更刺耳。大伯搓着手,脸上挂着悲戚的皱纹,心里却在盘算:“赔偿金少说也有几百万,这丫头才十五岁,再过一周就满十六,得赶紧哄着她跟我住,钱攥手里才踏实。”二姑拉着苏念的手,指尖冰凉,语气哽咽,心声却刻薄又贪婪:“这房子地段好,卖了能分不少,还有她爸妈的存款,可不能让老大独吞,得想办法让她依赖我。”
这些声音像潮水般涌来,将苏念淹没。三天前,一场车祸带走了父母,也给她留下了这该死的读心术——她能被动感知每个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却看不到任何画面,只捕捉到情绪和念头的流动。这份秘密,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只悄悄藏在心底,成了无人知晓的枷锁。
葬礼结束时,雨势渐小,一个温婉的身影撑着黑伞走了过来,是方雅。她是父母的挚友,比母亲大两岁,从小看着苏念长大,后来随丈夫定居国外,接手了家族的跨境贸易生意。几年前丈夫病逝,她一直独自生活,也没有孩子,这次是特意赶回来参加葬礼,还说想趁着这个机会回国定居,离熟悉的人近一些。
“念念,”方雅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雨,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指尖带着暖意,“别怕,阿姨在。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阿姨说。”
苏念下意识地感知她的心声,里面满是真切的心疼和担忧:“这孩子太命苦了,刚失去父母,还要被这些亲戚算计”“我无儿无女,以后就把念念当亲女儿疼,不能让她受委屈”。干净又纯粹的念头,像一束暖光,驱散了苏念心底的部分寒意。她点点头,任由方雅陪着她坐上出租车。
车里,方雅没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默默给她递了张纸巾,偶尔轻声问一句“冷不冷”,心声里全是小心翼翼的关怀,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苏念紧绷的神经,在这份不加掩饰的善意里,稍稍放松了些。方雅还提起,她回国后打算在市区买套公寓单独住,“这样既能照顾你,又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心声里满是体贴。
车子行驶到半路,突然猛地急刹,苏念身体前倾,额头差点撞上前排座椅。“不好意思啊姑娘,”司机师傅指着前方,“路中间有只小狗。”
苏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雨幕中,一只浑身湿透的小狗蜷缩在马路中央,右后腿明显受伤了,正一瘸一拐地想往路边挪,却因为害怕,每走一步都瑟瑟发抖。它的眼睛又大又亮,此刻盛满了无助,像极了葬礼上被亲戚们围在中间、进退两难的苏念。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苏念推开车门,冒着零星的小雨跑过去。小狗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苏念蹲下来,放缓了语气,声音带着未散的鼻音:“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它似乎听懂了,犹豫了几秒,慢慢凑到苏念脚边,用湿漉漉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裤腿。苏念小心翼翼地将它抱起来,它很轻,浑身冰凉,在她怀里乖巧地缩成一团,毛茸茸的脑袋往她颈窝里蹭了蹭,带着一丝依赖。
方雅也下了车,撑着伞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温柔:“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她的心声里带着赞许:“这小狗和念念一样可怜,或许是缘分吧。”
那一刻,苏念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或许是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一点馈赠。而方雅的出现,则让她在孤苦无依的日子里,多了一份可以依靠的暖意。
回到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推开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父母的照片还摆在客厅的茶几上,笑容依旧温暖,却再也触不可及。方雅帮着苏念把小狗安顿在沙发上,又主动联系了宠物医院,陪着她一起带小狗去检查。医生说只是腿部骨折,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方雅还主动帮苏念付了医药费,笑着说:“就当是阿姨给小家伙的见面礼。”
苏念给小狗取名叫“元宝”,希望它能给自己带来好运,也希望她们以后的日子能平平安安。方雅帮着她收拾屋子,整理父母的遗物,还帮她挡掉了不少亲戚的骚扰,语气温和却态度坚决:“念念现在需要安静,你们要是真为她好,就别来打扰她。”
接下来的日子,方雅忙着在市区找公寓,偶尔会来探望苏念,给她带些吃的用的,听她倾诉心里的悲伤,还会鼓励她:“念念,你爸妈肯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要坚强起来。”她的心声始终干净温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杂质,苏念对她越来越依赖,也越来越信任。
可那些极品亲戚并没有因为方雅的阻拦而放弃。他们依旧时不时地找上门来,或者给苏念打电话,语气依旧温柔,心里的算盘却打得噼啪响。苏念在方雅的鼓励下,直接拒绝了他们所有的要求,把他们挡在门外,拉黑了他们的电话。
方雅看着她的变化,由衷地为她高兴:“念念长大了,越来越勇敢了。”她的心声里满是欣慰。
后来,苏念决定搬家。方雅帮她四处打听,最终在郊区找到了一处带院子的小屋,房东是一对善良淳朴的老夫妻。方雅也在市区安顿了下来,买了一套离苏念不算太远的公寓,偶尔会开车过来,帮她收拾新家,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给元宝搭了一个小小的狗窝。“这样你以后就能安心学习,安心生活了,我想你了也能随时过来看看。”方雅笑着说。
高中三年,苏念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读心术让她看透了太多人心复杂,也让她对犯罪心理产生了极致的好奇——为什么有人会被**驱使,跨越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带着这份疑问,她报考了心理学专业,辅修犯罪心理学,大学四年,她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啃完了所有专业书籍,还通过大量案例分析,练就了精准剖析嫌疑人心理、预判行为逻辑的能力。
毕业后,她凭借一篇关于连环作案心理画像的论文引起了市局注意,论文中对嫌疑人动机、行为模式的分析精准得惊人,甚至提前预判了未破案件的关键线索。市局反复考察后,正式聘请她为特别顾问,专门协助破解棘手悬案。没人知道,她精准判断的背后,是读心术带来的“上帝视角”,她只对外宣称,自己是“靠逻辑推演和心理分析”,所有案件信息严格保密,她从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细节,包括方雅。
而她接手的第一个大案,就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