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我慌了，连忙解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要是真栽在我头上，我这辈子就全完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拼命回想昨晚的事，可记忆就像被撕碎了一样，怎么也拼不起来。
大概是头上的伤太重了，我伸手摸了摸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直冲脑门。
二表哥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那股怒气几乎要烧起来。他那眼神，像要把我活活撕了。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看在我是他表弟的份上，他早就冲上来把我打个半死，甚至可能真会杀了我。
但他终究没动手。他从我身边走过，走到林雪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那摊血迹里，溅起微小的红点。
二表哥哭了。这让我愣住了。按理说，他跟林雪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他问我的那个问题，不是随便问问的。他是真的喜欢她。
大姨和其他亲戚都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认定。他们已经把我当成罪魁祸首了，好像林雪的死，全是我一手造成的。
说实话，被这些人这样盯着，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悲哀。我扫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明明知道林雪是什么出身，却还纵容大姨一家把她娶回来，这不是帮凶是什么？
在我心里，他们每一个，都是害死林雪的人。
可就在我环视这些人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脸——大表哥不在。
那一瞬间，昨晚的记忆像洪水冲破堤坝，猛地灌进我的脑袋。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
大表哥发疯似的扑向林雪，酒瓶砸在地上，我冲上去拦他，却被他一棍子打在头上……我倒下前最后看到的，是他扭曲的脸和林雪绝望的眼神。
我猛地睁大眼睛，声音都在发抖：“我想起来了！是……是大表哥！是他干的！”
我没有隐瞒，把昨晚我赶来救林雪，被大表哥打晕后看到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这些人都清楚大表哥是什么德性，再看看地上的碎酒瓶，又看看我头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没人再怀疑了。
大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赶紧摆手，声音压得低低的：“事已至此，人也死了，就别再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这种事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是啊，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晚了。就算真是大表哥干的，又能怎样？总不能真去报警，把亲儿子送进去吧。更何况，林雪是自己上吊的，说难听点，就是她想不开。
众人沉默着，最后都点了点头。
大姨转过头看着我，眼圈发红，声音发颤：“九儿啊，大姨对你一向不薄，我就这两个儿子……你行行好，别把这事说出去，行不行？”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敢看林雪，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可那股恨，那股怒，根本无处发泄。
看着年迈的大姨，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二表哥，再看看已经冰冷的林雪……我能做什么？
我只能闭上眼，点了点头，答应不会说出去。
但我说，林雪必须好好安葬。
我不是圣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护着自家人。
大姨一听我松口，连连点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只有二表哥，还跪在林雪身边，一动不动，哭得像个孩子。
原本的喜事，转眼成了丧事。虽然不吉利，可也没办法，谁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我们这些亲戚只好重新忙活起来。那些红喜字还贴在墙上，来不及撕，只能在外头糊上白纸花。可那白纸底下透出的红，怎么看怎么瘆人。
这事不光彩，谁也不敢去城里火化，连灵堂都没敢搭。匆匆买了口好棺材，连漆都没来得及刷，就把林雪葬在了后山。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心里发誓，明天一早，我就回学校，再也不掺和这家里的事。
林雪下葬后，二表哥一直没走，跪在坟前，任谁劝都不动。我说了几句，他连头都没抬。最后大家也没办法，只好由着他。
那天夜里，开始下雪。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满了山头，也落满了林雪的新坟。
我们都待在大姨家里。大姨一遍遍给我大表哥打电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还让他在外头混。
可电话一直打不通。她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可对着这个儿子，终究是狠不下心。
眼看快九点了，二表哥还没回来，家里人开始担心起来，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