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金童玉女傻了眼，我也愣在原地。
王家子孙？
这几个字说起来轻巧，若是搁在过去，我压根不会多想。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见过破庙底下那座阴森古老的王家祠堂后，我就明白，这个王家绝不简单。能传承这么久，背后必有缘由。
“桀桀，还算你们没彻底糊涂，还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大表哥浑身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依旧站着，声音嘶哑而阴冷。
我心头猛地一沉，凉意从脊背直冲脑门。
这两个纸人，分明是守着王家祠堂的灵物，如今王家后人现身，他们还能帮我吗？
更让我心惊的是，王家似乎真有控制他们的手段。此刻那两个纸人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眼神里满是恐惧，竟连动都动不了了。
“你……你是王石浦，还是王石川？为什么要害我？”我声音发颤，真的怕了。要是这两个纸人反水，我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大表哥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震惊：“哦？你怎么会知道这两个名字？当年我们兄弟被逐出村子，全村人的记忆都被那老东西抹去了。你一个后生晚辈，怎么可能知道？快说，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王石浦——或者说大表哥——脸色阴沉，往前踏出一步，刹那间寒气扑面，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那两个纸人竟像断了线的傀儡，直挺挺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真如两张废纸。
我心脏狂跳，冷汗直冒。这两个纸人就这么被制服了，显然是他用了什么控制之法。
我急忙后退两步，死死盯着他，全身紧绷。
可脑子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被赶出去？记忆被清除？”
这和金元宝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他爹说的那些，什么兄弟争风吃醋、负气出走，根本就是假的。他们不是离开，是被赶走的！
不对，还不对。
“你说……全村人的记忆都被清除了？”反正横竖是个死，我心里虽怕，可那些憋了许久的疑惑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咬了咬牙，直接问了出来，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没错。”大表哥冷冷点头，“所有普通人，都被抹去了关于我们的记忆。小娃娃，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又逼近一步，压迫感如山般压来，我只能再退。
“我……我……”我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金元宝的消息，是他爹金雄说的。可如果大表哥没撒谎，全村普通人都被清除了记忆，那金雄既然知道这事，岂不说明他根本不是普通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懵了。
我在元宝村生活了二十年，太了解金雄了。他虽然高傲，脾气古怪，可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难道……他一直深藏不露？
还有，今晚他为什么非让金元宝来陪我？
金元宝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金雄那种人，从不巴结谁，更不可能让儿子去讨好别人。难道……我他妈又被算计了？
想到这儿，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我忽然觉得，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村子，竟陌生得可怕。
这些年，我看到的，难道全是假象？
难怪刚才控制金元宝的那人说这村子不简单，叫我别信任何人，哪怕是亲人。
我转头看向金元宝，心里竟也泛起一丝惧意——他会不会是和他爹串通好了，来套我的？
可转念一想，我又摇头。
我们认识十几年，从小一起长大，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有什么事，他不会瞒我。
“小子，别逼我动手。”大表哥声音冰冷，脸上的血糊成一片，可那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再不说，可就不是问话这么简单了。”
“是……是金雄告诉我的。”我再次后退，试探着开口。这人虽然是王家血脉，但似乎并不知道祠堂的事。我想看看他对金雄知不知道，说不定能套出点什么。
“金雄？”大表哥一愣，低声喃喃，“金老大？”
“金雄……也不是普通人？”我趁机追问。
“哼。”他冷哼一声，眼神轻蔑，“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我心头一跳，眼睛顿时亮了。
这话我熟。反派一说“反正你也要死了”，主角一般都死不了。
就是不知道……我算不算主角。
“当年……”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声音低缓，似乎就要揭开那段尘封的往事。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王二，跟个小辈讲什么陈年旧事，没意思。不如……咱们老朋友叙叙旧？”
远处街道的黑暗中，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缓缓走来，脚步沉稳，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大表哥身体猛地一震，目光死死盯住那方向，眼神闪烁，像是在权衡利弊。
我心头一惊——这人是谁？
可我敢肯定，我一定见过他。那声音，我有点印象。
看来，我们这小小的元宝村，真是藏龙卧虎。
“金老大，你什么意思？你忘了咱们当初的约定了？”大表哥声音低沉，语气里竟带着一丝忌惮。
我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
金老大？那不就是金元宝他爹——金雄？
金雄来了，我反倒安心了些。他好歹是村长，而且他儿子金元宝还在我身边。他要是真想害我，也得考虑他儿子吧？
“约定？我当然守约。”那声音带着笑意，人影也渐渐走近，“可你伤了我儿子，这账，该怎么算？”
话音落下，人已现身。
正是金雄。
可眼前的他，和往日截然不同。他穿着厚实的棉袄，双手背在身后，身形挺拔，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高处。
“村……村长。”我下意识喊了一声，也算提醒他——你可是村长，别乱来。
金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金元宝，微微点头：“嗯，别怕，有我在，出不了事。”
我点点头，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妈的，这一切，八成是他算计好的。
他早就料到今晚王二会来找我麻烦，所以故意派儿子来陪我——就是为了找个理由，打破他们之间的约定。
我对金雄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可现在，我看不透他。
他是真心帮我，还是另有所图？
“金雄！”大表哥猛然醒悟，怒吼出声，“够狠！连自己儿子都利用！不过你别得意，我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