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舅也愣住了,听这道士竟说出这话,急忙问道:“大师,您这是何出此言啊?”
那道士抬起手,慢悠悠捋了捋胡子,说道:“老道虽然道行浅薄,可也看得出来,这小伙子阴气缠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立马就想起了昨晚的事——可不是吗?浑身发冷、脚步虚浮,连梦都是黑的。当下便急了,连忙求道士帮忙。
可那道士却摇了摇头,说:“老道不是不想帮,可此去曹屯有要事在身,实在耽搁不得。不过嘛,相逢即是有缘,我岂能袖手旁观?这样吧,我这里有三张符纸,你拿回去,若觉身子不适,便点燃一张。”
他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递给我:“这是一瓶灯油,你也收好。哪儿也别去了,赶紧回去,找人扎个白纸灯笼,挂在大门上,倒进这灯油,天黑时点上。若不出意外,当可避过这一劫。”
道士说得模模糊糊,我心里更没底了,恨不得跪下求他跟我们走一趟,就是多花几个钱也行。可看他神色,确是真有急事,只答应我们,等他那边事了,定会赶来看看。
等道士走远了,我和大舅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他继续去找我爷爷,我先赶回去准备灯笼。
毕竟道士再三叮嘱,必须在天黑前办妥,否则凶险难料。我哪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再说,我们也没走多远,折返回去,时间还来得及。
最重要的是,我想回去找铁柱问个清楚——昨晚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虽说种种迹象都指向林雪尸变归来报仇,可我心里还是不愿信,总想从铁柱嘴里听个实话。
主意一定,我俩便分头行动。我转身往回走,大舅则继续赶路。
来时走得急,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这会儿往回走,体力早耗得差不多了,脚步也沉。四周白茫茫一片,荒山野岭,枯树覆雪,风吹过时沙沙作响,瘆得慌。
虽是白天,可昨晚那事一想起来,心里就直打鼓,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走几步就得回头瞧一眼,可每次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明知是自己吓自己,可那股子寒意就是压不住,忍不住还要看。
又走了十几分钟,那种被盯上的感觉越来越重,头皮一阵阵发麻,心也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我屏住呼吸,猛地一回头——
这一看,差点没把我魂给吓飞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身后竟站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弯着腰,眯着眼,笑眯眯地瞅着我。
我定睛一看,竟认得她。
这老太太就住我家隔壁,我小时候常去她炕头听故事。后来她得了脑血栓,一直瘫在床上,再没下过地。
可如今这大雪封山的,她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外来了?
我心里虽疑惑,倒没先前那么怕了。毕竟是熟人,便壮着胆子问:“王奶奶,您好了啊?这么冷的天,路又滑,您怎么跑村外来了?”
王奶奶看着我,像是有点意外我会跟她说话,咧嘴一笑:“小九啊,奶奶想你了,就来看看你。哎呀,这孩子,身子骨太弱了,我这才一路跟着,怕你出事儿。”
她牙都掉光了,说话漏风,含糊不清。
可看到是她,我心里总算踏实了些。虽然觉得她今儿说话怪怪的,也没多想——我满脑子都是这两天的怪事,哪还有空琢磨这些?
我勉强笑了笑,说:“王奶奶,我也想您啊,还想听您讲故事呢。您病好了,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天天去看您。”
“好啊,好啊,奶奶就爱给小九讲故事。”她连连点头,可眼睛却不停地往两边瞟,神情有些紧张。
我也没在意,说:“那咱们一块儿回村吧。”
“行,行。”她答应着,却不让我扶,摆摆手说:“不用,奶奶身子硬朗着呢。你走前头,我在后头跟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