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针?” 乔淞月看着那枚在黑色汁液中颤动的小银针,觉得头皮发麻。她虽然不通医术,但也能感受到这针上蕴含的不可忽视的力量。
戚鸣毓则直接步入室内,守卫在离铁椅几步远的中央位置,特意为他置了一把圈椅。
他缓缓坐下,姿态从容,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痛苦不堪的周之焕,然后微侧首,望向白医师正在浸针的手,声音低沉道:“无妨,你继续。本侯只是带个人来,取件东西。”
他话音落下,周之焕就有了反应,目光慢慢聚焦,他牢牢望着戚鸣毓身后的乔淞月,眼中全是怨毒和癫狂。
“乔,淞月!” 他带着血沫喷薄而出,“贱人!是你害我至此,戚鸣毓,你真是好手段,竟然特意带着她来看我笑话,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来做什么,要解药?做梦!那小杂种,就让他睡到死吧!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笑着,咳出大口大口鲜血,丝丝缕缕顺着脖子一路流淌到脚尖,他这幅样子跟初次濛州相遇比起来,状若厉鬼。
果然,乔淞月听了,脸色瞬间就变了。她一步越过戚鸣毓,走上前去,无视周之焕怨毒的咒骂和血腥,怒目而视,刀子一样的眼神直刺他眼底,咬牙切齿道:“周之焕,劝你别耍花招,老实说出静夜思的解药在哪?快交出来!否则......”
她字字如刀:“我乔淞月对天发誓!在你被这问心针折磨至死前,一定先一步亲手剜掉你的双目,炖汤。一截一截断了你四肢,剁碎了当着你的面全喂狗。让你尝尽人间至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这充满血腥气的誓言,配合室内跳动的炭火,和白医师先生手里冰冷的银针,还有戚鸣毓此时深不可测的沉默,给周之焕形成了窒息的恐怖压力。
他癫狂的笑,再也笑不出声了,看着乔淞月那双火烧火燎的眸子,刚才的话绝非虚言恫吓,她说的说,就一定做得到。
想想那番话的内容,他四肢僵硬,内心开始升腾起来恐惧。“你,你敢!” 他色厉内荏地嘶吼咆哮,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你看我敢不敢!” 乔淞月此刻也寸步不让,眼神狠戾如狼,不肯示弱:“把解药给我!我只问你最后一遍!”
周之焕沉默了,他正处于天人交战,心神剧烈动摇的关键时刻。
“喏,时辰到了。” 白医师先生沙哑的声音适时响起。他缓缓转过身,手中捏着那枚浸透了黑色汁液,闪烁着奇异亮光的小银针。他抬眼平静地掠过周之焕恐惧扭曲的大圆脸。白医师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是像看着一块待处理的朽木一样的乏味神情。
“侯爷,乔姑娘,请退后一步。”
戚鸣毓端坐不动,乔淞月也倔强地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周之焕,一点也不放松,仿佛要用目光把他活剐了。
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白医师先生见状,也不再多言,修长洁净的手指捻着那枚亮光闪烁的银针,不疾不徐的走向了周之焕。
周之焕瞪大了双眼,他望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白医师,目眦欲裂,大汗淋漓的剧烈挣扎,想要逃脱禁锢,可惜蚍蜉撼树,一点用都没有。白医师已经走到了他眼前,站定,抬起手。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我说,我全说!” 周之焕看着那根越来越近的毒针,又看了看医师先生毫无感情的双眼,瞬间溃不成军了,他真的怕了,身体在铁椅上拼命扭动挣扎,满手是血,铁链哗啦哗啦作响。
刚刚宁死不给解药的那份骨气,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早荡然无存了。
“要解药,我给你,解药在我贴身衬衣的一个,白玉小葫芦里,只有一颗,只有一颗,真的只有一颗。”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给我个痛快,杀了我,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吧!”
乔淞月扭头看向戚鸣毓,俩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戚鸣毓手指微动,守在门口的一名影卫甲精锐立刻闪身而入,动作干脆利落地在周之焕血污浸透的破烂衣衫内一阵摸索,很快,撕拉一声,扯破内衫,掉出来一个拇指大小,通体莹白的白玉葫芦。
“侯爷!” 影卫甲将玉葫呈上。
戚鸣毓接过来,没有查看,而是直接递给了身侧的乔淞月。乔淞月毫不犹豫一把抓过,带着周之焕身上残留的体温和血腥,她紧紧攥住这枚小小的玉葫,仿佛攥住了弟弟的生机,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医师先生。” 戚鸣毓的声音响起,冰冷依旧,“解药既得,此人,便交由你‘问’个明白。本侯要的,不止是珠峰口的私路,更要知道,方世王府的黄金,是怎么流进去的。还有,” 他目光似冰,看了眼瘫软在椅子上的周之焕,“当年乔家被大火灭门,除了邢昭宁,曹涟雪这条明线,背后还有谁的手笔,给他全都‘问’清楚,一字不漏。”
“明白了,侯爷放心。” 白医师先生微微躬身,他再次捻起那枚亮光闪烁的“问心针”,朝着木讷绝望的周之焕,缓缓走去。
凄厉的惨嚎声,在“静室”响起,那叫声饱含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听起来像是把人的灵魂一寸一寸活活撕裂剥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