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越言吃完早饭,打算按照往常的惯例把女儿和主顾家的小姐送到学校门口。被告知蒋英鹤被关禁闭后见怪不怪,想着先把越闲野送去。
“等等。”
管家站在门口,声音温和道:“越司机留步,今天先让小陈代送一下阿野小姐吧。”
她仪态很端庄,脊背挺直,两侧的头发有些花白。神态自然而温和,又带着难以拒绝的威严。
算得上是越言的直属上司。
越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发呆的越闲野,心里有种莫名不详的预感。
她面上还是笑道:“诶诶,好的。”
走入厅堂,从电梯到四楼的书房,她一路上都在反复思索自己究竟有没有哪里没做好。
是早上接送的不及时?还是她女儿阿野给蒋英鹤添了麻烦?难道是上次在车里偷偷抽烟味道没散干净被举报了?
不应该啊。
“笃笃——”
里面的人淡声道:“进来。”
越言推开门,老老实实站在桌前。
蒋耀翻阅着报价表,一边在电脑上回复修改文件,抬眸不轻不重看了她一眼。
“你女儿很有本事。”
越言顿时头皮发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私心认为按照越闲野那个闷葫芦性格也惹不出什么大事。
出于对女儿的信任,还是赔笑道:“没有没有,阿野就是个普通孩子。我还盼着她能顺利长大,成家立业呢。”
蒋耀笑了几声。
“老越,那你盼来盼去的事情可有着落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随手甩到越言身前,皮质的文件撞击之下发出一声脆响。
越言心脏跳得厉害,她咽了口口水,翻开来发现是一张结殙登记表。
上面填好的一部分是叫楚颐的男孩的信息。
文件夹间还有那个男孩的照片。
照片上他羞涩的看着镜头,正微微笑着,像是含羞待放的小白花。
而被磨皮过后仍然能看出一点点脸边的划痕。
“他毁容了?”越言下意识道:“那怎么能行?”
“……是受了伤,不会让他留疤的。”
蒋耀也觉得可笑,“你别有压力,小年轻们的事情随她们去吧。”
越言哪里听得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冷汗涔涔,满脑子都是反对。
她女儿十八岁,前途无量,长得又帅个子又高,什么好男孩找不到。
怎么就被包办殙姻了。
她这个当妈的还没拍板!更没考验未过门的女婿!
“蒋女士……弄、弄错了吧,我们阿野还小呢,才十八岁……这男孩儿十八满了结殙的年纪,可阿野不还得再要两年吗?”
“你有意见。”
蒋耀敲下最后一个字,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几息,好整以暇看着她。
“老越,李家说了,楚颐怎么说也是李家少爷,虽然才认祖归宗。”
“但也是下嫁。”
“你懂我的意思吗?”她撑着下巴,眼角有细微的纹路,随着皮笑肉不笑的动作,眼中满是黑沉和不耐,“当初急着把人送到圣迪斯特,不就是想要一步登天吗?”
“娶了李家的少爷,你不满意?”
越言深深呼着气,她苍白地笑着,什么也没说,攥紧那张殙约表。
再一次、
她再一次深深感到后悔。
越闲野发现今天不是母亲送她上学,她和正透过镜子偷偷看她的青年眨眨眼。
对方马上红着脸握紧方向盘,仔细看着路不敢再对视。
一路平稳地到了圣迪斯特大门口。
“呃、诶,今天越言姐有事,我、我帮她送一下你。”
她支支吾吾说完以后,又颇为慌乱地从旁边的车载保温箱取出一份纸袋。
越闲野嗅到了一股早餐的香气。
她已经吃过早饭了,所以摇摇头表达拒绝。
小陈慌张说道:“这是蒋小姐拜托我给你的……”
蒋英鹤被关禁闭的事情整个蒋宅从上到下都心知肚明,但是越闲野并不了解情况。
她接过早餐,背上书包打开车门。
因为不喜浪费,所以还是站在车旁的树底下拆开来,打算认真吃完。
里面是蒋英鹤平时惯吃的早餐,蓝莓鸡蛋生菜吐司,还有一个黄油小挞,一份低脂少油的牛肉饼。
东西不多,毕竟是给长身体的女孩子吃,量做的很大。
越闲野换了个姿势咬着吐司,一张白色的硬纸条从袋子侧边掉落下来,飞舞着缓缓着地。
她蹲下身捡起来,把吐司一口气塞进嘴里,边嚼着边打开纸条。
外侧还沾着一点油渍和果酱,里面却是干净的,字迹清晰,小小一张纸条密密麻麻写满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这个,我现在被关起来了,还是在那个破阁楼里。平时外面有六个保镖轮流值班,怎么也出不来。具体原因写不下了,总之不要和楚颐结殙!也不要理我妈!等我出去■■■■■■
后面的字迹模糊成一团,越闲野仔细辨别了半天,最后无功而返。
她把纸条塞进裤兜,面不改色地吃完了剩下的牛肉饼和黄油挞。
然后扬起笑容和车里的小陈招手。
再见。
小陈也迷迷糊糊朝她挥手,然后幸福地开着车原路返回。
越闲野慢慢吞吞往学校里走,站在圣迪斯特大门的金牌匾下。
她突然转身,把书包挂在旁边的树枝上,然后攀爬上附近的居民楼,一路这么踩着直线往蒋家走。
索性今天穿的是校服。
她一手抓住窗棂,从人家的空调外机侧向上爬,随后在天台上俯瞰路线,确定方位。
就这样凭借着记忆,像是跑酷一样又是跳又是跑,一刻未停歇。
蒋英鹤是很重要的人。
身体深处的声音一直这样告诉她,而且灵魂里也有着这样镌刻下来的誓言。
要做她的跟班。
所以越闲野不打算袖手旁观,她翻过最后一道围墙,看着满是荆棘和铁刺围绕的栅栏,也注意到里面无死角的24h全自动监控。
不要说活生生的人。
哪怕是一只苍蝇,一个蚊子,都别想在这里毫无痕迹的活动。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绕到蒋家宅院的后房,哪里是菲佣们住的地方。
用了点巧劲进来。
有人注意到她:“诶,阿野,你没去上学吗?”
越闲野指指背上,无辜地看着她。
“你这孩子落东西在这儿了?”
蒋英鹤和越闲野关系好,总是带她来蒋家一块写作业打游戏,所以宅子里的人也不意外。
“我去帮你找找。”
这是安全的。
后宅的建筑群最末端有洗漱房,所以没设置监控。
越闲野目送她离开,贴着墙从位置刁钻的死角慢慢移过去。
然后一点一点地找到离阁楼最近的角落。
蒋英鹤百无聊赖地在阁楼打游戏。
她越想越烦躁,干脆把手柄摔在地上,仰躺着骂人。
“我草你们的爹,天天就知道听我妈的话,你们不是我的保镖吗?”
“一个臭男的,打了就打了,看我不爽让他打回来啊!“
想到楚颐头破血流还沾沾自喜的恶心样子,她就作呕。
“他爹的你们最好把我关到她们结殙以后,不然我一定弄死——”
“砰——”
有什么东西在砸窗子。
老宅建得很高,十几层的高大建筑,每一层都有八米长,一般的鸟雀不会飞这么高。
其它猛禽也绝无可能靠近人烟这么多的地方。
蒋英鹤坐起来,靠近窗户,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下一秒,一张熟悉的脸从窗外探过来。
她呼吸都快停止了,抖着手把她拽进来。
小桌子上的东西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她低声道:“你傻啊!这么高!摔死了怎么办……”
几百米的高空,人还能活下去吗?
越闲野的手虎口处磨得血肉模糊,她没有在意蒋英鹤的担忧,反而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我要带你走。
她打手语,一边从口袋掏出纸条。
蒋英鹤伸手盖住脸,真是没辙了,闷闷道:“笨死了……”
她怎么样都是家里的独生女,要是死了她老娘都没地方哭,怎么可能把她咋样。
——可是那么高的地方,越闲野如果真的一不小心踩空。
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蠢。”
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用力到喘不过气的越闲野疑惑低头,发现蒋英鹤哭了。
或许是女儿有泪不轻弹,她哭得很安静,只是沾湿了她灰扑扑校服的一角。
越闲野弯着背回抱。
蒋英鹤抬起头,她破皮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却不容拒绝,认真地打着手势。
可是,我要带你走。
她指着自己,又指着蒋英鹤,两个拇指并在一起。
我们是,好朋友。
蒋英鹤愣愣地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声音很闷沉。
“嗯,我们是……”
“好朋友。”
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可以为了越闲野去打楚颐。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希望那些别有目的的人都滚的越远越好。因为是好朋友,所以会骂她冒着危险来救自己。
对楚颐动手,是他利用越闲野善良应得的。明知自己身处深渊,身边破事一堆,还要将纯白之人拉入肮脏染缸。
如果连真诚都没有,包藏着利益,裹挟着阴谋的喜欢,凭什么被称作是喜欢?又怎么配得上这样好的越闲野。
蒋英鹤想。
其实她也没有很想和越闲野做朋友。
她们,能不能不只是朋友。
欧布我重修了一下前文一些细节
大家哪里看得不对劲的地方欢迎指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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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演绎任务一:校园恶毒女配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