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宇宙中蜂拥而至,强迫幕府打开国门的天人怎么都不像是什么正牌角色。坂田银时用天人这个说法用习惯了,好在我也能理解他的意思。随着人类对宇宙的探索逐步深入,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也在不断提升。
作为魔术师,我甚至能够肯定这类天外的存在。在时钟塔学习时,也有听说过类似的传闻。什么自天外降临的神秘生物啦,连冠位存在都搞不定啦……无法确定真假,但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毕竟目前人类信仰的许多神明轶闻或多或少地都会沾点天外要素。
但坂田银时的世界和我们这边可不一样,他口中的天人说到底不过是不同模样的人类,遵循的也都是基本的理论常识。不过也是,既然科技都发展到宇宙航行的阶段了,想必神秘侧会消退得更加厉害。
“刚刚我就想说了,”
简单听坂田银时介绍了被迫开国的历史,我慢吞吞地打断了他:
“撇开天人不谈,这个历史走向和我们这边没区别嘛。唔,也就是把入侵者的身份从*哔——变成了天人。”
“哎,为什么自动消音了?这是什么不能说的对象吗?说出来会出事?”
他抽动着嘴角:
“不对,怎么看都是竹取你在自己给自己消音吧?为什么不把话说全?明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总不可能会有人突然闯入要把你灭口吧?”
“你也稍微体谅我一点啊,坂田。”
我斜了他一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颇为危险的话题,你就别细究那么多了。”
坂田银时的眉心跳动了一下,他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我大概能够明白他的心情,想吐槽的话说了一半,另一半不上不下地卡在了胸口无法排出,想想也确实叫人郁闷。但我打定主意不再让他纠结侵略者的身份,作出副自然的模样换了话题:
“唔,天人对地球的这种态度,完全就是发现丰饶资源后恨不得第一时间抢占瓜分的心理吧。”
“鬼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还自说自话地建了航站楼。”
坂田银时揉了揉左侧太阳穴,低声抱怨着:
“科技要领先我们一大截,打起来的时候也麻烦得不得了……”
“哦?坂田,你还和他们打过仗?”
我捕捉到了他话语中隐藏的信息,不由得愈发好奇:
“就是你说的攘夷战争吧,但按照你现在这个年纪看,当时参与战争的时候才多大?十八岁有吗?唔,这么想来,完全就是毛都还没长齐就上了战场啊,我要开始同情你了。”
“十七岁的时候肯定长齐毛了啊!不对,这才不是重点吧!”
坂田银时瞪了我一眼:
“而且打仗这种不受控的东西也没办法,我也不情愿掺和麻烦事。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也算是把我的世界了解得差不多了,该继续想想圣杯战争的问题了。”
“就是觉得麻烦才把它暂时放放的啊。”
“……你这不就是在拖延吗!”
说真的,我觉得现在的坂田银时就是只被我逗到炸毛的猫。咪咪喵喵地想要抗议,或许骂得也挺脏,但自说自话的人类根本听不懂——我依旧没什么心理负担,只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有趣。不过,倘若这种想法被他知道的话,坂田银时一定会恼怒的吧。
“好吧,你想跟我再怎么探讨有关圣杯战争的事?”
室内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中,坂田银时半晌都没有说话。我也不催促他,只无聊地拿手指戳着放在碗上的筷子。用的力气稍微有些大了,木制的筷子一下被戳到了桌上,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嗒嗒声。
墙上挂着的时钟恰好在此时迎来新的整点,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在心里盘算起明天的行程。
“今天那个人,”
坂田银时终于开了口:
“怎么称呼来着……呃,就是那个什么archer的御主,你认识他对吧。毕竟在去袭击他之前,你就已经表现出了相当了解对方的样子。”
“认识是认识,这点有什么影响吗?”
敛去面上那种不正经、懒散的神情后,坂田银时称得上相当认真地看着我。他眉头微蹙,几秒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然有影响啊,影响还很大。”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直直地望过来,莫名让我生出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心脏不安地跳动了几下,在坂田银时说出接下来的话之前,我便已经对他想说的内容有了一种隐隐的预感。
“你恨他,竹取。”
按理来说,夜晚应该是圣杯战争主要进行的时间段。
秉持着保密和不引人注意的原则,夜色毫无疑问能够为圣杯战争覆上一层保险。而对于神秘侧外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好不容易度过了忙碌的白天,精神和身体都会松散下来,自然也更不会注意同自己无关的事。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听说的理论了,大意是说,人类是一种下意识会做出利己行为的生物——说实话,只从生物这个角度而言,我觉得地球上的所有物种应该都是一样的。
抛开人类引以为傲的“知性”,一个物种想要延续下去,就必须需要“繁殖”。本能总会让人趋利避害,所谓的“第六感”或许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圣杯战争算得上危险的存在了,倘若有御主部下结界的话,能进一步让无关的路人下意识远离发生争斗的地点。总之,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夜晚的圣杯战争比较隐蔽。
本来我也该趁着这样的好时候外出侦查,但现在已经完全改了主意——懒洋洋地陷在柔软的床铺中,颇为烦躁地把枕头抱在怀里,翻来覆去地蹂躏了它好一阵子,才总算愿意松手。被我按压到变形的枕头可怜巴巴地倒在一边,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恢复成原先的形状。
都得怪坂田银时,我面无表情地想。
就是因为他自以为是地说了那种话,才打消了我的进取心——人总是有想要逃避的时候,也总会有想要掩饰的东西。真是的,明明好像不久之前还夸过他很有眼色,今天这种优良品质便被那个天然卷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恨鹤田凉介吗?
——当然,毕竟就是这个疯子杀掉了我的老师。
呆呆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本想着什么也不做,在放空大脑中强迫自己入眠,结果却感受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魔力波动。我的据点——这个说法应该会被坂田银时吐槽像是某种间谍活动,实际上就是我现在居住的这栋房子。就外观而言,它是一栋两侧的小别墅,装修风格是欧洲风的,会让第一眼看到的人联想到西欧古堡。当然,这栋别墅有一个地下室,那里正是我把坂田银时召唤出来的地方。
为了活动的隐蔽性,我选择的别墅位于郊外。这片区域在最初设计时,就是专为富人们打造的,每栋别墅之间都隔了不小的距离,本意是为他们留出更多的私人空间,倒正好方便了我。这套别墅在这个小区里已经算是最便宜的那一档了,毕竟要是再贵一点,我就是把家底掏空都买不起。
别墅区位于一座山的山脚,有很宽阔的道路直通市中心。因此,虽说它的位置比较偏僻,但就如今发达的交通而言,也不会带给我太大的麻烦。我所感应到的魔力波动相当刻意,简直就是在引诱我过去。
挑的什么烂地点,我才不想爬山呢。明明沿着主干道路再走一小段路,就能到达一个小型港口。要我说,在那里进行圣杯战争才更方便一点。
房间的门在我腹诽间被人敲响。来人很有规律地用指节叩击三下,咚咚咚的声音中莫名透露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觉。
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的银发从者干巴巴地假咳了两声,声音被门板阻隔着,听起来相当沉闷:
“那个,竹取,你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
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瘫着脸回复他的话。男人局促地发出类似“嗯”“呃”的语气词,估计正拼命地转动大脑,思考要用怎样的话语挽救当下尴尬的局面。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在说假话,这种行为就跟幼稚园的孩子一般幼稚——那又怎么样。
我翻了个身,重新将边上的枕头扒拉回来,把脸埋了进去:
“我要睡觉了,你走。”
“这么早睡?我还以为你肯定是那种熬到凌晨三四点的人呢。”
他越说声音越小:
“第二天直接睡到中午,指不定连午饭都会跳过去……”
“坂田。”
我抬起头,把脸转向门的方向:
“不会说话就闭嘴。”
门后再次陷入到一阵沉默中,而我闭上眼,发现山那边的魔力比方才爆发得更多了。除去最开始感受到的那股陌生魔力外,现在还多出了一个人……是鹤田那家伙。
在魔术工坊的隐蔽性方面,我还是有点自信的,觉得自己不至于这么快就让别人找到了住处。虽然开始时的魔力相当张扬,但应该也不只是在对我挑衅,而是面向圣杯战争的所有参与者。选在我所居住的别墅区的山上大概率是个巧合,毕竟那里确实能算得上少有的偏僻场所。
本来我没打算亲身前往的,派个使魔看看状况得了。但既然现在感应到了鹤田凉介的魔力,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另一人的挑衅到了山上,那我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旁观了。
鹤田不开心了我就开心,就算只是躲在一旁不露面也可以,我又不遵循光明正大决斗的骑士精神,和坂田银时一起阴鹤田一下也挺好的。唔,反正看坂田银时那样,应该也不是会介怀所用手段的人。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疏导,我从床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便去把门拉开了。开门便见一脸怔愣的坂田银时,他的手还举在空中,停留在方才敲门的动作。
“跟我走。”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气势汹汹地就要往楼梯的方向去。他踉跄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了。但由于坂田银时比我高上许多,他不得不弯下身子,配合我拽他手的姿势。
“走?要去哪?”
坂田银时有些紧张:
“呃,这么大半夜的出门?圣杯战争的事?我还以为你今天没心情考虑这些了……咳咳,当我没说好了。”
我记起这人的魔力几乎为零,他感受不到山那边传来的魔力波动也是很正常的事。不过现在我没打算跟他计较这些,只又在脑中回顾了一遍出门要带的随身物品,简单地跟他说了两句现在的状况:
“山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坂田银时一愣:
“山?什么山?哪里有山?”
“别墅区后面的那座山,你好歹也多关注下附近的地形啊。”
我恨铁不成钢:
“有一个人是archer的御主,另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魔力很陌生。但既然他敢这么正大光明地向其他人放出魔力挑衅,想必也是对自己的实力极有信心——哦 ,倒也可能不是他的魔力,是他从者的魔力也说不一定。”
“懂了懂了,”
坂田银时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所以我们现在也去掺和一下?”
“先在暗处藏身,静观其变。”
我撇了他一眼:
“你应该不会觉得这样不好吧。”
他一脸莫名其妙:
“当然不会了,打仗的时候观察敌人的动向是非常正常的事,我又不是那种迂腐的老头子。”
不得不承认,坂田银时和我的相性还是挺好的。他没有意见,我也就不多说什么,确认没忘带东西后,便在他和我的身上都下了一个简单的障眼法,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借着夜色前往不远处的那座山。
本质上很像的两个人,会慢慢相互治愈(握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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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