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野狐岭嚣张劫匪被剿灭

大堂上的气氛令人窒息。

他老实交代说:“一年前我家出现邪祟之事,这个叫裘槐的来我家驱邪,因为他还会占卜,我就将他留下了。因为信任他,我就经常把他带在身边,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我也跟他说了,他也会替我出出主意,这次我要往辽东卖货也跟他说过。”

吴知县说:“我看应该就是他通风报信把你的货劫走的。”

“不能啊,他在我家一年了,也没见过他跟什么人来往。”

吴知县呛他:“你怎么知道他不跟外人来往?他平时不出门吗?”

李颂之提醒他:“那些劫匪还能让你知道他有同伙?他们平时都是用暗号的,在路上见了同伙,不打招呼直接对暗号就行了,你一个经商之人,按道理这头脑应该十分精明才是,这点事儿都想不明白?”

也不知怎么的,经李颂之这么一说,余一竹有些顿悟,但此时也有不祥的预感。

李颂之又追问:“你们不知道野狐岭之前有劫匪?”

“知道,但最近两年没见过,不少镖局私底下也走野狐岭,都没出事。我家去年往辽东运送棉布、茶叶也走野狐岭,也没出过事。”

“几月送的?”

“九月一次,十月一次。因为天冷需要做棉衣,所以这个时候卖得特别好。”

李颂之又问他:“那你这次送货去辽东,卖的什么货?”

“上百个锅具,还有茶叶。”

李颂之很疑惑:“怎么卖这么多锅具?,你家的锅具就这么好?”

余一竹老实回答:“是用来换马的。”

他是万万不敢说自己卖的其实是能提炼好铁的废铁渣,那可是死罪。

李颂之疑惑地说:“我记得朝廷最近这些年从你们这里采买的马匹很少啊。”

吴知县一拍惊堂木呵斥道:“老实交代。”

余一竹浑身哆嗦着说:“回老爷,这些马我是卖到朝鲜的。”

吴知县大骂:“你好大的胆子,敢私自贩卖马匹给朝鲜,最近几年朝廷明令禁止贩卖马匹给番邦,违者获刑,怪不得你不敢报官。”

李颂之听到此处,忍不住冷笑出来:“这么巧,两次卖茶叶和棉布都没有遇到劫匪,只这一次卖锅具就遇上了?果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余一竹瑟瑟发抖,李颂之似乎要问到点子上了。

吴知县问:“李指挥,下一步该怎么走?”

李颂之悄声跟卢知府说:“让余一竹再次运送货物,请的还是大德镖局,不过这些镖师都要让衙门的人假扮一下,锦衣卫就跟在后面,看看能不能引出他们。还有,让他回家以后不管见到谁要都说劫匪已经跑了,衙门一时半刻也查不到劫匪的去向,让他自己承担损失。尤其是要让那个裘槐知道衙门不想管这件事了。还有辽东那边的生意不能耽误,这次要赶紧再运送一批同样的货补送过去,明天一大早卯时就往那儿走,务必让那个裘槐一起跟着去。”

说完,李颂之就离开大堂。

吴知县走到余一竹跟前蹲下悄声说:“你回去以后不管见到谁,就说劫匪早就跑没影了,衙门一时也查不到劫匪,让你自认倒霉,这件事一定要说给那个裘槐听见,别让他看出什么来。然后赶紧再准备一批同样的货往辽东运送,明天卯时就往那儿运送,到时候还请大德镖局来押镖。一定要让裘槐也跟着镖车一起去,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余一竹此时赶忙答应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裘槐竟然是在他身边潜伏了一年的危险人物。

回到家,余一竹按照吴知县的指示,把茶叶和上百个锅具清点好,这次没敢运送废铁渣,怕被官府察觉。

装好后又把裘槐叫来,裘槐见余一竹回来了:“老爷你回来了?衙门都问了些什么?怎么三天两头就传唤你?”

余一竹把吴知县教他的那些话说了一遍:“衙门说劫匪早就跑没影了,衙门一时也查不到劫匪,让我自认倒霉”。

说完咧着嘴叹气:“唉,这次必须要往辽东再送一次货,我多请了一些镖师,我信得过你,到时候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事情办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明天卯时就走。”

裘槐忙答应下来,说:“老爷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转身要走时,裘槐忽然想起什么,停住脚说:“老爷,这是我第一次押送货物,想去定做一双新鞋子,下午就回来。”

余一竹答应下来,看着裘槐离去的身影,余一竹自言自语:“但愿不是他,我身边可不能出现小人。”

裘槐出了门快步来到一家鞋铺,量好尺寸选好样式就离开了。

也没走出多远,离鞋铺一两百步有个香瓜摊子,摊子不大,货郎只用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筐就能做生意。

裘槐似乎很感兴趣,俯下身从框里拿起一个香瓜开口询价:“这个怎么卖?”

货郎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六”。

裘槐大声说:“便宜点,你这卖的比别人贵多了。”

货郎说:“今年收成好,家里的香瓜都卖了,就剩这些了,要不您再看看?卖完这些可就没了。”

裘槐在跟前悄声说了两句话,货郎低声回了一句。

而后裘槐转身要走,货郎说:“要不便宜点卖给你。”

裘槐没搭理他,摆摆手转身走了。

到了那一天,大德镖局的镖师来到余家,一部分是真镖师,一部分衙役假扮的,比上一次多了一倍的人手。裘槐眼见着他们把货物装上镖车走了。

众人押着镖一路走到野狐岭,路两旁的斜坡上长者茂密的野草和树木。

裘槐左右察看,一路走一路跟镖头说:“这里应当不安全。”

镖头说:“听说上一次就在野狐岭出的事,我们镖局好几个兄弟都死在这儿了。”

“那咱们更得小心。”

“今那当然,一切小心为上。‘行船跑马三分险’‘小心驶得万年船’。”

别的镖局、商队祈求老天让他们平平安安的走过野狐岭别出事,而这一次押镖的人则巴不得碰上劫匪,赶紧让他们出来打劫。

走到最狭窄地路段,那里离“鹰愁崖”不远,突然听到一声口哨声,镖师们大惊,有人喊:“是不是又遇到劫匪了?”

不过假扮镖师的衙役们此时全部抽出了刀,镇定应对。

突然,埋伏在两旁山坡上的劫匪纷纷向镖师们投掷石灰包,石灰包砸到地上、砸到镖车上,破裂后四散的粉末飞落在镖师的身上和脸上,有人因此伤到眼睛,更多的是被呛得咳嗽不止。

裘槐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块儿布料蒙在脸上。

劫匪们蒙着脸从两边冲了出来,举刀就砍,镖师们一边咳嗽、揉眼,一边拿刀艰难应对。

跟在镖师后面的衙役们,此时也冲了过去。

双方均有受伤者。

就在这时,李颂之带着锦衣卫们总后面骑马奔驰而来。

听见马蹄声,劫匪们惊讶于这群“肥羊”竟然还有更厉害的帮手。

而衙役和镖师看到锦衣卫和官兵来了,勇气大增。

双方激战的兵戈声,马的嘶叫声,人的怒喊声,一声声穿透傍晚的天空,一条条人命魂归地下。

锦衣卫和官兵们越战越勇,如同雄狮进了羊群,尖牙利爪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劫匪难以抵挡,此时如同被鱼鹰擒走的鱼;好似被猫儿戏弄的鼠。

躲在一处的裘槐此时才明白,今天,就在这个地方,他们才是“待宰的羔羊”。

慌乱中,裘槐看到一匹马就骑了上去,几名幸存的劫匪跟着他一起跑。

李颂之带领缇骑、官兵紧追而去。

他们并没有急着从后面杀过来,目的是为了找到他们的盘踞点。

跑了约莫十里地,看到了几间旧房舍,那是就是他们的老巢。

裘槐几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去说:“遇上官兵了。”

这里的头目忙问:“官兵来了?官兵怎么会来这里?”

“在野狐岭,咱们的人一出现,那群官兵就跟着来了,这一次上当了。”

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锦衣卫和官兵们此时就出现在旧房舍不远处。

头目趴在长满蛛丝的破窗上往外一看,那些官兵真的跟着来了。

恼怒的头目转身给了裘槐等人一人一耳光,大骂:“你们还真把官兵引到这里来了。”

此时,官兵已经将旧房舍前后围住,一名官兵在外面大喊:“里面的人赶紧出来,缴械投诚者免死充军;负隅顽抗者,不分首从,一律格杀勿论。

魏荣大喊:“兵部勘合在此,锦衣亲军办事,不从者死。”

“锦衣卫来了”,里面有人嚷嚷着。

众人开始恐慌动摇,犹犹豫豫,有几个人在头目的威逼下跑出房舍持刀去拼命。

刚跑出没几步,一支支冷箭飞了过去,人倒刀落。

李颂之跟魏荣说:“看到那几人的装扮了吗,这不就是‘妖党’吗?”

魏荣看那几人白布缠头,点头说:“对,就是‘妖党’。”

王总旗说:“看来还真不是劫匪。”

“妖党”头目带着剩下的人躲在废弃的房舍内死活不出来。

天越来越晚了,随着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官兵们已经没有耐性了,李颂之下令:“放火烧了这些房子。”

一支支带火的箭如同流星一般射了过去,房舍起了火。

有箭法好的,直接把带火的箭飞射进了屋内。

屋内有几人十分恐慌想要跑出去投降,被头目全部杀死。

火越烧越大,破旧房舍慢慢地被大火吞噬。

屋内的人终于熬不住了,一群头缠白布的人从里面逃窜出来。

有浑身着火的,躺在在地上打着滚儿,嘶喊、挣扎。

没被火烧着的,四处逃窜,跑一个就被官兵射死一个。

看到其中一人的穿着不同于其他人,李颂之跟官兵说:“全部抓活的。”

官兵骑马迅速围了过去,像赶鸭子一样,挥刀把那几人驱赶在了一起,骑马围着他们转圈。

而后这些人被活捉,这里面就有“妖党”头目。

那场火烧了好一会儿才熄灭。

已经是晚上了,被烧毁的房舍残垣还冒着烟,灰烬中还闪着一颗颗火星儿。

第二日一大早,官兵们开始清点尸体。

四处都散发着焦糊味,残垣之内还躺着几具烧焦的尸体。

李颂之冷漠地看着那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其中一具烧焦的尸体,焦黑的手指上还戴着一枚看不出样子的戒指,他在屋内就被杀死了。

锦衣卫和官兵押着罪犯去了衙门。

听说裘槐真的跟劫匪是一伙儿的,而且已经死了,余一竹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但案子并没有结束,很快吴知县就接到一封密信,有人告发余一竹往辽东违法售卖废铁渣。

当衙门的人冲进余家时,余一竹两眼失神,嘴里喃喃道:“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当地的抢劫案是结案了,但去京城审理的案子才刚开始。

李颂之带着缇骑把“妖党”成员和余一竹押上囚车,往京城去了。

余家垮掉了,罗麝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副会首的位子。

没了裘槐的药丸,罗老翁抑制不住又开始服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丸,因为服用过多终于吃出了事。

一大早罗老翁突然昏厥,家里人急忙请大夫来看,第一个大夫摸了摸罗老翁的脉象直摇头,说自己没办法治;第二个大夫来看了看,摆了摆手,只说自己无能为力。

最后请来了一位老道长,老道长先看了看罗老翁服用的那些“丹药”,然后站在病榻前,摸了摸脉象,又观了观面上的气色,知道罗老翁此时已是魂魄离身,直接对家属说:“中毒太深,准备后事吧,我不能跟地府抢人,告辞了。”

道长走后,罗老翁的身体果然慢慢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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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相逢锦衣时
连载中岁岁重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