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那边什么事，你打听明白了吗？用我帮你查一下吗？”
温和明放下手机就一脸迷茫地戳在原地，钟巧珩嫌他在自己和灯中间挡亮，不得不开口为这没眼力见的老板分忧。
“不用，他说是紧急去找什么制片人导演，有个机会。他这个人这么倔，让他自己争取吧，我们尽量不插手了。”温和明复述了一下，但神思显然离了五六里地：“就是他说的话怪让人难受的，我就关心一下他，他就说我对他好，也不知道以往受过多少气。”
人在江湖飘，哪儿有不受气的，她也没见过老板这么伤春悲秋过。
钟巧珩已经彻底放弃纠正她老板的恋爱脑了，十分想让酸臭味远离自己，不然她怕自己的怨气把老板给点了：“男人，不能光嘴上说说搞甜言蜜语，那你这心疼岂不是太廉价了？你好歹给人家多做点事。”
温和明一拊掌：“你说得对，我之前的项目成功案例总结呢？给苏凌来一份，这各行各业都是相通的，他把这总结读透了，不管什么难缠的片方，岂不是都能争取来？”
钟巧珩：“……”就没见过她老板这么自吹自擂的，但凡她有这个脸皮和自信，早就掀飞老板自立为王了。
“苏啊，没事，就这小破剧组，他们毁约是他们的损失，正好本来我也不是很想让你接这种三无剧，这下子老天帮我们选了。我手里还有几个本子，不满意的话咱们再等等，我去留意一下其它项目，也放出点风声。”
雨刷来回扫出一片勉强能看的视野，苏凌看了一眼副驾上坐立难安的董安易，再次庆幸坚持了自己开车的先见之明——被剧组“甩了”已经够悲催了，他确实不想当“十八线糊咖雨天车祸，疑似经纪人不堪过糊同归于尽”这种节目的男主角。
他把“我觉得你比我有事”咽了回去，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嗯了一声：“严格意义上，没签合同，剧组也谈不上毁约，不是什么大事。辛苦董哥了，这些天多帮我留意一些，不拘题材，另外你说的可以尝试一下。”
他说的？董安易正在心里咒骂遭瘟的时弘泽和不讲武德的剧组，断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声，要不是有安全带非得把自己弹飞出去。
“你终于想通了，愿意先流量后剧本了？”
苏凌失笑：“我之前确实有些太固执了，让你操心了，不过我还是得说明一点，就算是之前，剧本也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而且我从来没排斥过流量。”
董安易拍了拍自己的嘴，乐得没心没肺的，显然根本不记得苏凌刚被涮了一通的事了：“对对，你也不是没演过烂剧，只不过烂不到你的角色你的演技上，一群资源咖在那儿堵着，之前能带出大流量的剧也轮不到你。”
苏凌：“……”谢谢，他的经纪人总在稳准狠地扎他的心，幸亏他的心比较能够无损回弹。
“不过你这倔驴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难不成还真是因为温和明？”
苏凌的眼睛几不可察地转了一个角度，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
“这些天你们就总腻在一起啊，还经常聊起一些有关剧集的投资与市场分析、演员角色获利与剧集收益关联分析。我背着都累，这些总不能是你们俩当过家家聊的吧。
而且苏啊，你是不是对他有点随便？你要是觉得他能当朋友，我就对他之前干的那事既往不咎了。我看好歹他给你打过电话之后，情绪平静了很多，他也算是关心你。”
董安易盘点了一下，感觉自家艺人确实好像单独对温和明打破了那种“驰骋四海皆真诚，只是不交心”的状态。倒不是说这种状态不好，娱乐圈里一涉及到利益，亲夫妻都得打个头破血流，更何况朋友呢？苏凌也不是来这里交朋友的。
就是很多时候，他确实会感觉苏凌很孤独，精神层面的那种无人懂他，可惜他天生只是普通人，不是天才，注定没办法陪伴苏凌。如果真能有个人，也不错。
苏凌一打眼就知道他纯良操心多愁善感的经纪人在想什么，眨了眨眼：“是啊，的确算是因为他。他教会了我很多，比如什么叫做釜底抽薪，什么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啥？”这都哪儿跟哪儿？
侧窗被暴雨糊成了一团，苏凌从上面看到了曲折离奇的自己：“他们费尽心机搭了这样大的一出戏，我不演着实太浪费了这一番心力。但演什么、怎么演得由我说了算。”
董安易：“……”天爷啊，他时常觉得跟在苏凌身边脑容量有些告急，又到了这种对智商凌辱的日常流程了。
他对苏凌瞪着一双死鱼眼，试图控诉苏凌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终于唤回了这位“卡皮巴拉”的一点点良心：“董哥，之前钟巧珩跟你提到过的是什么样的项目？”
咖啡厅，垂头丧脑的导演已经被时弘泽遣走了，总算不用看见那张满脸写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橘子皮老脸，世界都美丽了不少。
他拨出了一个号码，懒洋洋地说道：“我已经按照你的指示点拨了苏凌。”
对面听出了他的戏谑，有些不满：“你觉得我达不成目的？”
时弘泽勾起唇来，仿佛在回忆什么有趣的场面：“我怎么敢呢？您的决策一向是准确无误的。”
对方听起来极其厌恶这个调调：“别忘了，你现在和我在一条船上，我们是利益共同体。”
“当然了。”
手机里传来忙音，时弘泽的笑意愈发大了起来，区区一条狗而已，他背后的主人都没露面，互相利用，谈什么利益共同体呢。
他们无非是觉得，刻意提起温和明，苏凌只需要回去问一问就能知道是他在挑拨离间，以温和明睚眦必报的脾性，必定会对他展开商业报复，一脚踏入刻意设在他名下这家公司的陷阱里。
真的如此发展，最后被抛出来当替死鬼的也一定是他时弘泽。
但可别忘了，苏凌和温和明的关系这条线索是他提供的，提供到什么地步也由他说了算——比如，温和明根本还没能和苏凌发展出任意关系，还在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个事就很不重要，很不用说。
而且据他买通的人说，苏凌拒绝了温和明提供的两个资源。
再比如，他好好查了一下这个苏凌，看似善良软和得像个圣父，可却实在是一个格外清高的硬骨头，一旦踩到他的底线上，的确是翻脸不认人的，再无转圜余地。
苏凌不会正面询问温和明的，从怀疑的种子撒下，一无所知的温和明就已经失败了。
时弘泽愉悦地看着将树叶吹落一地的暴雨，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温和明一败涂地的模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