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确然有一种魔力,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温和明已经格外身残志坚地把自己平移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梅筠枫:“……”算了,天大地大,伤号最大,喜出望外,真情流露,可以理解,他现在给沈青浩打过去煲电话粥以毒攻毒的行为是不道德的。
“我们苏凌这么优秀,老天都看不下去鲲鹏折翼,你命里就是应该像这样无所负累,哪里需要不可置信?”温和明见不得苏凌患得患失的可怜模样,开导得格外理直气壮。
“不。”格外干脆利落的一声,温和明和梅筠枫都有些意外,苏凌此刻已经全然恢复了平素平静的模样,全然看不出一点方才的茫然来。
“我这一生,从来都不是屈从于所谓的命运和老天施舍,从它手下讨些残羹冷炙来苟延残喘,我的所有都是我无数次地打碎桎梏与绝望从死路中挣出来的,我的舞蹈、我的角色、我的角色等等,还有你。”
了解苏凌如温和明,忽而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了,像是终于将最后一点顽固可恨的污秽与寄生虫驱逐的异宝,洗练澄净,熠熠生辉,带着无所畏惧、劈山填海的锐意,彻底击碎了一直阻隔着他的屏障。
温和明忽而意识到,昨晚他忧心忡忡势必要向苏凌追问清除的顽疾,已经不药而愈了。
苏凌微微侧头,鼻尖轻轻地摩挲过温和明的鼻翼,亲昵地说道:“这么多年,我遍寻名医,早已经失望了无数次,如今却一夜之间连着昨晚的重伤一起痊愈,是你吧。
除了你,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为我尽心尽力、不计成本到这种地步了,你也是我战胜命运与心魔抢来的,我的一切成就、奋战与过往,也是我得到你的前提。”
怎么能有一个人将情话讲得这样的蛮横,宣战似的?温和明心里只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就一头跳入了幸福甜蜜的汪洋,神魂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只凭着本能跳动的心脏雀跃地附和着苏凌:“嗯,我是你的。”
梅筠枫忍无可忍,掏出手机拨了号:“达令,你有空吗?回来看爱情片,现场的,记得给我带点水,我牙快倒了。”
苏凌、温和明:“……”
嗯,啊,呃,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忘情了。
沈青浩:“……”谁又惹这祖宗了?
左右沈青浩在那边也就是监工,腾得出空来,梅筠枫正处于一种炸毛状态,于是前因后果也就由温和明和沈青浩叙述了。
“当初我们进行合作的时候,第一批开展的几个项目中,除了卿宝相关是我们私心开展,并不走国家途径,剩下的集中在能源与医疗两个大类。”
沈青浩顿了一下:“不过后来,这个医疗中又单开了一个定向项目,你应该知道定的是什么向。”
苏凌默然片刻,他明白温和明为什么从来没跟他提起过,无非是在没有突破性进展前,这飘渺的希望比起救赎,更像是穿肠毒药,煎熬人的意志与期待。
可能是沈青浩的声音效果比较好,梅筠枫终于从狂暴状态特殊平复了下来:“这些都算是前置准备,医疗团队正式开展专项脊柱项目、我正式介入是在你的live之后,我有些想法,温和明也正巧找到我,也算是一拍即合。
适用于我们这些人的方法与能力普通人承受不住,但其中的原理可以借鉴。其实按照我们的进度,差不多两年后能达到利用常规医疗手段治愈你的程度,但没想到事发突然,只好赶鸭子上架,由我亲自上手,冒险尝试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反倒酿成了悲剧,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温和明和梅筠枫都没打算搏这么一回。所幸这次成功了,但同时,它也是绝对不可复制的。
之前梅筠枫短暂地给沈青浩发了两句这边的情况,沈青浩就知道他得出手,有些无奈:“你这算不算违反规定?”
苏凌的目光有些担忧,梅筠枫的神情颇为微妙,但也是真云淡风轻:“嗯,那咋了?多大点事,局里能把我怎么着?反正检讨有老程给我写。罚款?局里那点工资够给我当纸飞机折着玩吗?”
病房里以及千山万水外的共三人:“……”帅是真帅,拉仇恨也是真拉,但凡梅筠枫没这一身本事,非得让人套麻袋揍个千八百回。
“行了,这个身体的事也就告一段落了。苏凌你不用操心别的,这两天先让机体适应,可能会有些发热与痛痒现象,是正常的。目前据董安易和周舒齐两人来报,昨晚的消息封锁得很严密,目前外界没人知道你昨晚走了这么一遭鬼门关。”
梅筠枫看了眼信息:“周舒齐说你的这部电影基本上就定了,合同的事有他和董安易,你就不用管了,原定于三天后进组的《银河星不灭》,我让董安易给你调了一下,左右也是围读,晚两天到场没关系,线上交流就好。其余商务直播等活动,一律推迟。”
这位走的就是一个干净利落说一不二的风格,苏凌就算是自己当了工作室老板好几年,到底也是专注个人业务更多,处事又温和,对这种强硬的手段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憋回去了他觉得他可以这句话。
温和明:“……”怎么在他这儿就没见过苏凌这么乖,倔得八匹马都拉不回呢?
思索再三,温和明也只好郁闷地承认自己被苏凌吃得死死的,这辈子都没法在苏凌这儿占上风了,无论对方怀柔还是强硬。
这人,就是吃准了自己纵着他,细品一下倒是有种别样的特殊,还怪让人得意的。
温和明还在恋爱脑大发,习惯了没人顶嘴的独裁暴君已经进行下一项了。
“现在就来说说这一桩大案吧,唔,你俩是受害人,温和明呢又是现役刑警,截止现在的发展经过调查结果我就跟你们说一遍,顺便再记一下你们昨晚的经过,这个流程没有异议吧?”
梅筠枫得到了两个人肯定的回答,就对着手机那边说了一声:“我不耐烦记这玩意儿,他们说的时候录个音,你帮我随便划拉两点写个书面记录交差。”
温和明听得眼皮子直跳,十分怀疑到底谁才是天生的纨绔。嗯,有能耐的特权的确就是了不起的。
“首先呢,我能介入,这个案子它确实涉及到了特殊人群,温和明你应该知道。其次,你对于自己成为他们的首要报复目标有什么看法?”
温和明点了点头:“之前我确实遭受过几次特殊袭击,在特殊人群公布后,我自己雇佣了两位作为保护。
也是最近我才查明白,要说我和他们仇怨的渊源,确实要追溯到十多年前。当时我对于一个姑娘死在宁家表示过异议,后来又几次三番调档想要重启审查,但都没成功,你们能查到记录,再加上由苏凌被人下药挖出的那桩跨省大案也是他们。
但我确实不太明白,要论起报复的仇恨值,我这一个小虾米怎么也不该作为对方临死反噬的目标,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报复对象?抑或是用我把全市警力都钓出来,平等疯狂地针对昨晚的出警人员,我看他们也有些鱼死网破的模样。”
苏凌先摇了摇头:“我们被逼上那条路,被油罐车堵截、最后行驶到炸弹处,都是他们算计好的,我猜他们做过很多预案,有很多后手和计划,可能规划的其他路径上也有相同的配置。”
梅筠枫肯定了苏凌的猜测,“不错,根据排查,在你们驱车反方向的一片废弃拆迁街区,同样发现了埋好的炸弹,调取监控发现了在温和明出现前附近另一辆油罐车正在待命。
根据接应你们的特警小队描述,他们昨晚之所以一直无法和你们会合,被迫绕路,也是源于对方的自杀式袭击骚扰。幸好炸弹爆炸时,他们已经摆脱了对方的袭击,抵达了你们附近,在监控中发现了埋伏在爆炸范围外补刀的歹徒。”
这样看来,他们昨晚当真是上演了一出现实版“死神来了”,冥冥之中也算是有气运护体,这一连串不可谓不精密且狠毒的杀手,居然都没能要得了他们的命。
梅筠枫总结道:“鉴于对方同样在酒店以及附近的重点路口埋了炸弹以及很多人手火力,你说的“钓出全市警力”固然是有可能的,但他们也是真的铁了心要致你于死地。哎呀,真是难得见到同道中人啊。”
苏凌:“……”他其实有点不太想知道这个同道是什么同道,拉仇恨吗?
温和明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呢?
“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的人和特查组基本上已经把他们一网打尽了,却没想到他们还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温和明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梅筠枫若有所思:“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这一次没能抓到活口。”
温和明脑仁都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都是所谓的死士?就为了这么人仰马翻地搞上一回?”
“有意思的是,在尸体中发现了你说的那个代号虎鲸的宁家带头人,经过基因比对能够确认身份,你说这巧不巧?”
几个人谁都不信,可死无对证,线索似乎又一次断了。
苏凌忽而一闭眼睛,想起了一直感觉有什么忘了的事:“不,有活口,顾黎,就是和我们在一辆车里的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小女孩,或许从她们身上能得到线索。对了,我忘了问,她们怎么样了?”
“昨天特警赶到的时候,她也受了伤,在半路晕了过去,全身检查后发现她得了癌症,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