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要开livehouse的消息甫一放出来，就招致了各大营销号与有自己心肝的其他粉丝青睐——
树大招风，而此时根据苏凌的意思，他即将加入枫浩的消息等到livehouse之后再放，于是孤家寡人的一个大流量，多好的一个流量工具，当然要又蹭又踩啊；而苏凌名声大噪，偏偏演技口碑又好，又接连有音乐圈、舞圈推崇，早就让包括但不限于演员、流量、歌手、唱跳界的一众同行羡慕嫉妒恨了。
于是一时间讽刺苏凌的通稿刷了满屏，譬如一个演员开演唱会想捞钱想疯了、接不到戏为了掩盖抠脚只能开这种不入流的玩意儿割韭菜、知道自己没本事怕没人看才只能开livehouse开不了大型体育馆和体育场、果然之前蹭热度蹭出来的流量都是虚的粉丝都跑了。
纷纷扰扰的苏凌倒也没管，他要是总介意别人质疑他，那早就吐血而亡了。
等到温和明从苏凌的**药中回过神咂摸出点不对劲、估摸着自己又被忽悠了的时候，已经不大来得及了——苏凌已经成功入驻枫浩影视公司，live也到了临近举办的时候，整个人压力大得就连工作狂都有些压不下去了。
于是他也只好把自己咂摸出的那点“知己论”憋了回去，专心致志地当一朵排忧解难的解语花。
就这么自己琢磨着，温和明又想起来自己那会儿“花言巧语”糊弄苏凌实际上挖了别的顶梁柱的事，和梅筠枫给苏凌的待遇比，也不占什么理，还有可能引发家庭动荡，遂小事化了，直接消化了个干净。
从某种角度讲，温和明也不得不承认，苏凌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明达承接不住苏凌的追求与野心，苏凌还未如何发力便已经光芒万丈，接下来以实力砸开的“苏凌时代”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
嗯，虽然他看着不少唯利是图的平台和狭隘的“业内”大概是看不明白的，很多商务也不过是看中他这一波爆发的流量，割一波韭菜，并不信任其久盛不衰。
不过苏凌走到现在除了业务能力之外，打脸的事情也就顺手干了。
且待日后，某些人拍断大腿才会追悔莫及：他们逐利已久最不看重的实力和人品当真能在断层碾压时撕破魑魅魍魉的围追堵截，登临演艺圈的王座。
比起一山不容二虎，温和明觉得还是分则各自为王比较好，于是那一丁点不甘与遗憾也就散去了——比起自己的娱乐公司全靠男友这个王牌支撑贴补，他还是更喜欢让苏凌欣赏一下他带着团队打下的江山。
温和明几乎要在自己的想象中意气风发了，却被旁边的咳嗽声瞬间拽了回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就一突突。
可别是上火感冒了，虽然就苏凌这个训练强度和心理压力，想不上火都难。
果真，苏凌团队的人都如临大敌，脸色差得能原地收尸。
温和明只略微一想：“他今天这是第几次咳嗽了？”
“第四次。”董安易如丧考妣，整个房间都静得瘆人。
果然，一次可能是被呛着，两次可能是口干或者进了灰尘忽然痒了，三次以上那就基本可以确诊了。
对于一个几天后要连唱二十来首歌、现在还在加急训练的歌手来说太致命了。
苏凌也没盲目地说自己没事，毕竟他向来也不是自我欺骗的人，身体什么状况自己才是一清二楚的人。
温和明思索了下，觉得这事还得从心态上解决。
“开票那天我记得你紧张得坐立难安。”
别的歌手首次开票前什么心情温和明不知道，但他觉得苏凌一定是五味杂陈的，于是那天温和明从公司抽了个空回来，清晰地看见在得知十秒之内票全部售空的时候苏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温和明也没打扰苏凌，甚至体贴地把很兴奋的董安易支了开来，没让他打扰苏凌，他莫名觉得这会儿苏凌大概很需要独处空间，自己也琢磨了下。
不超过10秒，这其实并不算一个很好的成绩，尤其是对于live不过五千个位置的场地来说，这证明很多粉丝都对他的舞台情绪不高，为他的舞台买单意愿并没有那么强烈。
也就是说，他这泼天的流量中，确实看热闹的多，而剧粉中的大多数也就止步于剧集，并不会去探索他的舞台。
倒是也确实在意料之内，苏凌在有这个念头并决定尝试时，人都还没火，本也就做好了门可罗雀的准备，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在预想中十分好的局面了。
那是在焦虑什么呢？
“其实，我说句不大好听的实话，你的舞台毕竟还是少数，大火是靠剧。
这几次音综舞综的信息反馈显示，即使《千年游龙》已经在全球有不俗的反响，震荡了舞圈，但舞圈不是粉圈，她们中很少有进入粉圈的，而且你古典舞和街舞的支持者早就在节目组和粉圈外打得鼻青脸肿了，粉圈都插不上手。
而且由于内娱这个失衡的环境，唱跳位于最底端的鄙视链，加上前些天你粉圈内部轰轰烈烈地闹过一次，结局是之前喜欢男团总拿你和她们前担比较的一些人被骂出了粉圈。
虽然我个人觉得还是比较大快人心的，但它过了火，就造成或者说更早地显化了一个现象，你的舞台粉是被剧粉压着打的，整个粉圈的话语权是在演员这里，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董安易听了这话都有点生气，十分想说温和明从哪里得来的野鸡数据，粉丝们什么时候看到苏凌不开心，哪里有这么复杂的分割。
可他却被苏凌制止了，苏凌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面庞上是埋藏得很好的一丝怅然：“这代表这一次live，大部分人是为我的剧而非我的舞台而来。”
说得太明白其实挺残酷和滑稽的，但好在苏凌也早不是那种随心所欲的毛头小子了，总还是有几分我自岿然不动的心性，也不至于为这点事怒不可遏。
“无论怎么样，她们也都是为我而来的，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她们花了钱，跨越千山万水，我当然要竭尽全力，把最好的呈现给她们。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梦想。”
温和明耸耸肩：“唔，你先别急，如果从我的角度，我是苏凌至上主义者，用粉圈的话来讲是你的毒唯，急起来什么同担不同担的，不耽误我骂人。
但从你本身的性格，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要说这些，我只是想说你也不是第一次不被理解了，你大可不必这样紧张，像往常一样，只需要完成你自己心目中的目标就好，反正你的的艺术造诣和自我要求可比她们高多了。”
苏凌沉默了许久，温和明总觉得他的眼眸如远山迷雾，看不分明。
直到董安易都对这两人隐隐针锋相对的气氛有些惴惴不安了，苏凌才说道：“艺术的追求之路是孤独的，但如果一个人从一开始就孤高自赏、自鸣得意，那么无论他的造诣有多高，作品都是失败的。
无论是舞台还是影视，只有当它面世得到观众反馈的那一刻，才是完成时态，哪怕共鸣者并不多，甚至曾经有不少表达被误解，多年后才“沉冤得雪”或者永无音讯。
现在，是我在期待着她们来感受我的舞台，与我交流，即时地给予我反馈。”
温和明挑了挑眉，敏锐地察觉出了他们的观点差异所在：舞台创造者与苏凌全肯定的视角之分，彼此的理由都很充分，倒也是恰到好处的合理。
他点了点头，在唇边竖了根手指，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只是一眼，苏凌就明白了温和明的想法，眼睛弯了下，对这样全然的信任与维护倒也受用，站了起来，看起来是要继续去训练了。
这人，一如既往，温和明正寻思着下回说得委婉点，就听见苏凌说道：“不过你有句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我只需要完成我最终要达到的目标。
没有经过市场验证没有过往履历，别人不了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我相信我能做到让她们期待我创造的舞台，和之前每一次被质疑时一样。”
第二天，苏凌坚持吃的清热解毒中药仿佛有奇效似的，一觉醒来，隐隐的焦灼感少了许多，眼睛的干涩也几乎全无踪迹，身心舒畅。
等到提前一天彩排，人不在江湖但江湖上总有传说的梅筠枫格外好奇地过来参观了。
说是参观，其实也是检查安保——这一个月，全国的大型场馆和公共场所都进行了一次全新的安保系统设置，说起来还是梅筠枫的公司和国家文化体育行政主管部门一同管理建设的。
苏凌虽然不大懂原理，但也觉得很缜密了，不由得笑道：“明天你人就在这里坐镇，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此了，哪里还需要检查安保问题？”
“我来的消息别人又不知道，偷偷摸摸起点什么心思都不一定，当然从源头上掐断最好了。”
梅筠枫和苏凌一致默认，梅筠枫要来的消息千万不能放出去，不然为了见梅筠枫一次，恐怕这票得炒到天价去，到时候极端狂热分子都能把这场馆给围了。
偌大的场馆，梅筠枫三两分钟就检查完了，怀着一颗格外好奇的心打算现在看彩排，明天看正式live，总觉得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演唱会呢，”梅筠枫有点可惜地看着苏凌的定制话筒，流光溢彩的，“我是开不了了。”
“也不一定呢？”苏凌眨了眨眼：“人们的适应性很强的，等到热潮退却、大家都平常心的时候，那时你也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