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啊,这可是大好事,你慢慢看,今天的训练也差不多都完成了,不急在一时半刻,我接着去忙了。”
苏凌有些迟疑,又有些急不可待地想要翻开手里这厚厚的本子,终于点了点头。
董安易于是看都没看一眼,匆匆忙忙地走了,身边的风把门轻松地带得倏地关了起来。
这一群不辨晨昏的伙计们都直到苏凌把人带进屋了才回了神,渐渐地变成了惊恐.jpg,险些在浓重的黑眼圈上叠加了一个猝死buff——
没办法,梅筠枫这等人物,说尊重大部分都尊重,但“直面天颜”……他们又不是不想活了,干什么非得自找死路呢?
之前不知道那是有眼不识泰山,现在不服赠一个惊悚大礼包,怎么对得起梅筠枫的凶……威名在外呢?
于是梅筠枫走的时候,全场安静如鸡,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等到董安易也走了出来时才忽然像是按下了空气的开关键,此起彼伏地“握草”了起来。
“董哥那是阎王,活的是吧。”
“你个傻叉,那叫梅处长,自己不想活了别带上我们!”
“我的妈,这可真是见阎王了,现在这还是阳间是吧,你们也是活的吧。”
董安易:“……出息,人家贵人来一次,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什么一惊一乍的毛病。”
这一堆人苦着脸试图让董安易理解:“您明白吗那都是大佬,电视里的人物,而且还是传说中的人物欸!国家领导人莅临,你慌不慌,恐龙再世,你慌不慌?”
说得倒也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近距离直击漩涡现场,这高香烧得有点太多,福分有点太重,一个不小心就是恐怖片了。
“行了别贫了,人都走了,这回看清楚了,人家又没有三头六臂的,你们在这儿少见多怪什么?”
没准以后经常能见呢,如果……苏凌同意的话。董安易捞起一旁提神的咖啡,冲泡得太浓又没放糖,一入口就把他苦了个哆嗦,直接游荡在了全身毛孔中。
他有种不知为何而来的直觉,拒绝了温和明邀约的苏凌,这一次恐怕会因为梅筠枫的橄榄枝停驻。
“董哥,这位大神今天来找苏哥干嘛的?我们之前都没敢问,苏哥怎么就和梅处长关系这么好了?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董安易敲了下这人的脑壳:“怎么,你难不成活在梅处长的平行空间啊?还是你们脚底下踩的不是一片国土,还是你们不是一个物种?不想在这个世界待了可以找个人给你发送到太空去,省得在这儿发癔症。”
那人吐了下舌头,不吱声了,想想好像倒也是这个道理,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耳朵,他们中的不少人还都和梅筠枫说过几句话,看过梅筠枫和苏凌双排,被队友喷了个狗血淋头还被举报挂机。
回忆中的画面浮现,于是就那么生动鲜活了起来,梅筠枫在片场的时候,喜怒哀乐也都是那么的真实,现在看也确实和苏凌肝胆相照,倒是驱散了许多的悬浮梦幻感。
相比之下,还是面前这些弯弯绕绕一句话里八百个坑的合同以及各种等着他们把握待遇规格的邀约更要命一点。
在打工人的怨气面前,死神都得敬而远之。
梅筠枫走到楼下,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训练室,旋即打开了车门,给周舒齐拨了个电话:“人我见完了,规划给他了,等他思虑一段时间吧。”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梅筠枫笑了下:“不着急,反正公司交给你打理,我还有一大堆公司等着管呢,这娱乐圈的你就拿着玩,你也知道,我最不差钱了,回本的事不着急,配置最顶级难道不爽吗?”
这浑然不知自己多拉仇恨——当然就算知道也不放在心上——的凡尔赛本赛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方向盘:“不过我没跟他提换你当经纪人的事,苏凌这么个重情的人,得徐徐图之,先把人骗……签到公司这儿,剩下的慢慢换。”
听筒里模模糊糊地传来了“缺德”俩字,梅筠枫耸了下肩:“那你看,不缺德能和你同流合污逼良为娼吗?放心,他这个人才团队会搞砸一切的,苏凌不狠狠地吃几次亏是无法正视工作能力和情分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才德不配位,害人害己。”
“可惜了,这么重情的人不多了。”
梅筠枫翻了个白眼:“念头你起的,策略咱俩一起定的,规划咱俩一起完善的,你这会儿猫哭耗子什么呢?我跟你说,这回别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念叨影帝不影帝艺术不艺术的了,这天生的艺术家未来影帝天王古典舞国际传播的奠基人之一我可给你拐过来了,至于怎么把他从公司的王牌变成你的签约艺人,那就是你的事了。”
梅筠枫挂了电话,紧接着手机就又进来了一个电话,顿时他全身的气场都沸腾起了愉悦且没眼看的粉红泡泡,整个人瞬间甜腻得让人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Darling,我坑蒙拐骗回来啦!”
对面大概是已经在这种抽象中磨砺出来了,格外淡定:“苏凌的检测报告发给你了,和我们感觉的一样,确确实实就是普通人,并非特殊人群,你发给他吧。”
梅筠枫连看都没看,就转发给了苏凌:“他这感觉是真够敏锐的,这科学也还真是永无止境,这不就又证实了基因表达的神奇?那些人天天争论普通人和特殊人群是两个物种,赶紧歇歇吧,不然被自己悄悄努力的同学同事落下,那多寒碜。”
“你这看人掐架的乐趣还是一如往常。”
梅筠枫脸不红心不跳:“那不是学生们总经不住激,那会儿上课的时候被我抓住在论坛上吵得轰轰烈烈的吗?还没吵赢。”
“嗯,所以你那一节课带着学生们直接变成了辩论课,大杀四方,连局里都惊动了。”
“这叫带领学生以常识印证所学,活学活用。”
“那你顶着一扒就露馅的号在苏凌粉圈里兴风作浪、大战八百回合的事呢?”
梅筠枫耸了耸肩:“我就看不惯那种奴颜婢膝一辈子直不起来腰的软骨病怎么了,不把世界级冠军舞者的名号拿出来,真让这些鼠目寸光的货色以为泱泱大国,无人能治她们这些仗着胡搅蛮缠一直兴风作浪的货色了。
论装逼,阎王才是鼻祖,虽然我现在修身养性了,也见不得脏东西在我旗下的人面前班门弄斧。”
沈青浩:“我看你这火倒也不只是冲着这外娱粉去的,区区弹丸之地,既然到现在还分不清谁主沉浮,海啸地震台风随你选择,哀悼词我随时可写,也值得你动怒,在区区娱乐圈大材小用。”
梅筠枫瞬间被他逗乐了:“大胆妖孽,竟敢夺舍我们最仁善正统的沈老师,说出此等有伤天和的妄语,拖出去斩了!”
“居然叫君上发现了,只是不知蒲柳之姿,是否可得君上怜惜,此生愿好好服侍君上。”
梅筠枫一想起这个“服侍”到底是什么情景,瞬间腰疼了起来,兼职不知道是谁服侍谁,干巴巴地说道:“亲,新世纪了,服侍什么的封建余孽思想就大可不必了,我有手有脚,不才也会生活自理,您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对面似乎听出了他的气急败坏,被取悦到了,也不打算再继续逗下去了,“我觉得明盛这儿就很凉快。”
明盛?温和明的公司?
“谈妥了,准备签合同了?”
沈青浩悠悠地说道:“他的诚意给得足,事关卿宝,我们也不介意稍微让利些许,最主要的是,我怕再不签,他知道你想撬走他对象,恼羞成怒,直接吹了。”
梅筠枫:“……”那确实还挺有可能的,温和明没撬动的老公,被他抢来当了台柱子,啊哈哈哈,想想就刺激。
“那就得问问温和明,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混成这样的?”
“阿嚏!”
温和明看了看四周,他和沈青浩已经谈妥了,正等着梅筠枫过来,两人不熟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他让钟巧珩招待沈青浩,自己干脆到了楼上的休息室骚扰苏凌来了。
万万没想到,这空调可能是质量不大好,刚接通电话,还没等开口,先打了个大喷嚏。
他一时兴起戏瘾上来了,委委屈屈地捏着嗓子:“老公,人家这个喷嚏,是不是你在外面偷吃了?”
按照苏凌的惯例,要么陪他演一段,要么被嗲得直接让他正常点,然而对面居然微妙且长久地出现了空白。
温和明顿感大事不妙,也顾不得夹着一把嗓子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苏凌看着自己面前已经认认真真翻看到第二十页的总结规划,嗯……怎么不算呢?
他请了清嗓子,打算等自己再想想:“没,怎么会呢?我爱你。”
温和明被这一记罕见的糖衣炮弹炸得险些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乐得简直不知今夕是何年,苏凌听着这傻笑声,愧疚且坚决地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最近特别忙,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啊。”温和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苏凌这辈子没偷鸡摸狗过,良心实在是有那么一点敲鼓,“那现在不会耽误你工作吗?”
“不会啊,沈青浩在我这儿呢,我们一起等梅筠枫到就签合同,老公还要赚钱养家呢,当然不会耽误工作了。不然怎么养我名贵的大明星?”
苏凌:“……”这不巧了吗?人是刚从他这儿走的,吃也是那会儿偷的。
正无言时,钟巧珩发来了通知,梅筠枫到了。
没等温和明依依惜别,苏凌先开了口:“么么哒,好好把合同签了去吧。”
温和明当即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