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反应得及时，飘进眼睛里面粉不多，他冲洗了几分钟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不适了，只是眼皮因为反复揉搓透过了妆容泛起了一片微红，和太过白皙的脸交相辉映，显得愈发的白里透红。
而且眼睛生理反应之下，自行分泌出了泪水，盈在苏凌的眼眶之中，尤其是他因为眼睛被刺激得难受，神色还有点恍惚，愈发像是刚刚伤心哭过，破碎感直接拉到了巅峰，任谁看都要发自内心地蹦出来一个“我见犹怜”。
温和明喉结动了下，简直想立刻把人抱在怀里，直接回去休息好好安慰，但浑身却钉在了原地似的。别说是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正常情况下，苏凌也绝不会这么耍大牌不敬业的。
到最后，温和明只是蛮力开路，野牛似的和苏凌一路通了关，以此发泄出浑身的郁气。
直到录制结束，苏凌终于有时间有地方和温和明私下说个话。
只不过苏凌马上就要去拍摄广告，当晚还要飞回去，留给他“儿女情长”的时间也不多。
“拍广告要差不多三小时，拍过之后离飞机起飞有五个小时，你是在旁边看着还是先去忙，凌晨再跟我一起坐飞机回去？”
苏凌问得简单直接，温和明从跟他认识到确定关系，鲜少见苏凌在两人关系中这么强势不讲道理，也没问他有什么安排，就连不去的选项都没给他。
要是看不出来苏凌已经隐隐有些怒意，他温和明也就别当这个男朋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演过帝王，也可能是在这绝境的命运里，苏凌自己就是无冕之王，不怒自威这一块，他拿捏得简直游刃有余。
温和明敢保证自己哪怕跟a国总统签订协议都无所畏惧，这会儿却莫名地心肝直颤腿发软，压迫感直接就跟世界末日降临了似的。
总感觉要是敢拒绝，苏凌能让他生不如死到此生难忘。
然而温和明居然是个天生的勇士，声带都快颤成了帕金森，居然还能心虚但清晰地让苏凌听见“我今晚没空”五个字。
苏凌笑了下，温和明把自己脑子里苏凌演过的所有戏都过了一遍，都没找到有这么一种让人不寒而栗恨不得直接跪下忏悔的笑来。
这人在演员上的天赋是真牛逼的恐怖。
温和明感觉自己也多少有些天赋异禀，浑身都已经本能地收紧肌肉避免生理性哆嗦了，思路还能这么杂七杂八天马行空。
苏凌点了点头，直视着温和明，居然毫不意外，温和明顿时有种他早有预料、专门在这里等着他自投罗网的感觉，明明没有声色俱厉，却莫名地在心理上咄咄逼人。
“行啊，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明天还是后天？”苏凌活像是下最后通牒，有种了然的嘲弄：“还是说你最近都忙死了，连饭都快没空吃了？”
一旁的助理们大气都不敢出，个个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生怕苏凌发现他们是个会喘气的，开启猎杀模式。
温和明没办法，作为光和电，他在全场是唯一闪耀的自带追踪器模式，哪怕变成一座雕像苏凌都能用美杜莎之眼把他变成真的，之后是凿了还是片了那就不好说了。
最后他在跪下来卖萌求原谅和扭头就跑中选择了一个极有勇气的死亡加速中：“是的，一直没有空。”
苏凌极为公式化地点了点头，像是确认了对接的公职人员：”好，给你十天时间，如果你还没有忙完……”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和明，旋即一言不发地带起了一点离去的小旋风，倒确实是没带走一片云彩。
温和明：“……”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游魂似的接了起来，声音抖出了九曲十八弯：“喂？”
对面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温和明苦笑着被满眼都是“老板你是真不要命”的助理扶到一边坐下，感觉自己曾经出任务都只是心率过速，没这么腿软过。
“没什么，就是差点见到我太奶了。”
对面显然是误会了什么，陡然紧张了起来：“你不是在和苏老师一起录综艺吗？出什么事了？要不要紧？”
“啊？”温和明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这一连串的问句砸得有点懵，赶紧解释了下：“你想错了，是我觉得如果还能有那么一天，我会被苏凌修理死。”
他的脑子终于短暂地从苏凌身上拔开，忽而从钟巧珩的过于草木皆兵与有些虚的声音中意识到了什么：“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钟巧珩看了看自己刚打完石膏的肋骨、包扎好的额角和两条大腿上隐隐能看到血色的纱布，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还在有力跳动的心脏，长舒了一口气：“我也差点见到我太奶了，擦肩而过。温总，这一次的确验证了我们这几天的猜想，你要小心。”
温和明刚才那多少有点造作的苦意瞬间凝结成了沉重与怒意，沉淀下来的时候，丝毫没有刚才的油嘴滑舌，有种如同磐石般的坚不可摧与强硬。
他叮嘱钟巧珩注意安全后，拨通了一个号码：“我的人已经出了事，到现在你们还要对我遮掩什么吗？”
苏凌向来出片快，随便拍拍都是神图，且沟通效率格外高速，丝毫没有一夜爆红的趾高气昂。
品牌方相当满意，总监愣是和苏凌一起一起吃了个夜宵才有说有笑地送苏凌离开。
到了车里，苏凌脸上的笑意才彻底凝结了起来，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去机场。
车里的几个助理没一个敢说话的，新来的这位执行经纪人对苏凌虽然说还不太熟悉但却十分擅长看气氛。
虽然之前她发现苏凌日常生活中的那种安静疏离感和她以为的自带柔光不一样，但这种安静疏离依然是无攻击性的，只要不涉及到工作就不会突然严肃压迫，依旧是很好说话没什么脾气的。
但这次看所有人噤若寒蝉的模样，她当即也意识到了苏凌这种她第一次见的低气压确确实实地代表了他心情极差。
于是除了外面街道上不时传来的喇叭声，车内简直是万籁俱寂，连空气似乎都降到了冰点。
助理们把呼吸都调到完全静音模式了，于是只好疯狂地信息轰炸还在缠绵病榻的董安易。
在这样几乎绝对的安静之中，苏凌闭目养神，顺便把这几天都复盘了一轮。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直直地望向车顶，下一秒，车子突然急刹停了下来。一车人都险些被安全带活活勒死。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也顾不上什么“老板心情糟糕的时候要保持绝对安静”的“规则怪谈”，一连串地咳嗽倒起了气，顺便谴责了一下同样咳嗽着但莫名惊恐的司机：“你开车溜什么号，想谋害大家就直说！”
苏凌同样被勒得不轻，向前看去，却看清了司机脸上和其他单纯吓了一跳和勒得半死的人截然不同的惊恐和惊疑。
“你怎么会突然急刹？”
司机也是惊魂未定：“不是，我真没溜号，但刚才我真的感觉到车速瞬间失控了，才猛踩刹车的。”
其他人都是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毕竟司机也没突然踩油门，行车记录仪上也明明白白的，他们也什么都没感觉到，说一瞬间车速失控，闹呢？
只有苏凌若有所思，对着百口莫辩的司机说道：“没关系，继续开吧。”
董安易被叮叮咚咚的消息敲醒，撑着烧肿的眼皮看了半天，活生生把自己看成了悲伤蛙也没太明白，迷离地给苏凌打了个电话询问，孩子这么大第一次碰上朵桃花，虽然说有那么点一言难尽，但也不是闹着玩的，怎么突然就疑似感情不和了？
苏凌听了董安易明显烧得迷糊想到哪句说哪句的胡诌，甚至已经偏离到了请家长的地步，这才慢条斯理地打断了他。
“没关系，区区小事，请家长干什么？我难道还料理不了他了吗？我给他十天，只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不然我觉得他不会想深入体验一下我会做什么的。”
董安易愣生生从这话里听出了种病娇味，总感觉人有点疯，是那种能把温和明拆解了做永恒标本的感觉了。
他还病着，结果直接给吓出了一身冷汗，颤颤巍巍的：“苏啊，有事好商量，法治社会，咱不兴干那种过火的事啊。男人不听话，抽几下就得了，慢慢调教，可不能整什么囚禁小黑屋啊。”
苏凌：“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
再次确认，他经纪人的首要任务是卸载一下手机里的狗血小说，他时常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变态，但又时常通过周围人的折射感觉自己是个正常得有点过分的人，实在是叹服于人类的想象力。
面对苏凌的质问，董安易尴尬地哈哈两声，头晕眼花地躺了回去，心说他还有分尸之类的敢想没敢说呢，不过看来是他多想了。
“所以怎么回事，我听说他躲着你来着？他喜新厌旧了？”
董安易哑着一张破锣嗓子，放下心来之后就有心思想别的了，于是瞬间义愤填膺起来，这气势似乎温和明要是作妖，他能直接上手揍人了。
苏凌气定神闲地说道：“他是想疏远来着，不过我拿话试探了，他一点都不舍得让我沾上倒贴的名声，自我感动的情圣嘱托我保重身体快把自己说哭了，我出点小状况他快急死了。信他喜新厌旧？”
董安易：“……”他一巴掌抽上了自己这张生病还不忘送上去的嘴，非往上凑，塞了一嘴狗粮就老实了。
苏凌毫不理会可怜的病号，云淡风轻：“我差不多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