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尚且不知道自己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和自己的经纪人已经进行了一波小交流,当然,结局是某大尾巴狼施施然地蹭过来、活像邀功似的讨了个晚安吻,又大摇大摆神气活现地跑了。
这些天过度的工作以及过分集中的精神一放松,苏凌也没来得及琢磨些有的没的了,匆匆忙忙洗了个澡,连头都没怎么吹,径直会周公去了。
于是也不知道他的粉丝们实践了追随他的承诺,收拾了下不善言辞的玻璃心,一边被那些谩骂气得擦着眼泪,一边战斗得昏天黑地,基本上驻扎进了每个涉及到他的地方,无论是视频还是帖子,寸步不让。
当讨论度足够高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全都是赞誉,但将谣言基本纠正,转化为公正的科普与驳斥,基本上已经是最完美的结果——至于那些非要固执己见指鹿为马的,本也不在他们的目标人群范围内。
所以等到苏凌毫无所觉地开工,拍摄了一上午后正要吃午饭的时候,虽然还有不少因为此事争论不休的声音,董安易也还是有些不甘心于对于苏凌的业务声誉造成的影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温和明照例过来和苏凌交流“父子感情”,被这位正处于反叛期的秦嵩小公子白了一眼,心满意足地就着饭吃了。
“你这副模样还确实与晏时内外交困的模样格外契合,”苏凌打量了下温和明都没怎么化妆就格外深重的黑眼圈,感觉他也就睡了三个小时,“怎么,昨晚是什么行业大震荡让我们温总出手狂欢了?谈了几个亿的生意啊?”
温和明将一个实在太影响形象的哈欠用最小的幅度打了出来,在苏凌身边太舒服,他脑袋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昏沉,嘟嘟囔囔的:“狂欢什么,肝都差点被气炸了。”
啧,这温总也不是好当的啊。
苏凌丝毫不知某人在他经纪人面前装了个大的后,回去就登录了自己的娱乐账号,六亲不认地开喷,一些立场并不坚定顺着黑子质疑苏凌的粉丝也被温和明喷了个狗血淋头,且嘴速与犀利程度不及温和明半分。
于是给诸位黑子来了一波世上最先进的喷子,问候了一圈祖宗,论起挖掘工程的话可能确实值得上几个亿。
钟巧珩实在没眼看,提点了董安易一句“风口浪尖就是争议无穷,眼界宽些”,而后就直接头也不回地回了公司——谁让某个死基佬自己在这儿浓情蜜意,爱情事业双丰收,就知道压榨她这位如花少女?
温和明是被一阵强烈震感吓醒的,茫然地抬起了有些许压痕的脸,正看见苏凌一边试图捂住他耳朵另一边试图栓住一头失控的“金毛”,同样手忙脚乱地茫然着。
温和明有点牙痒痒,更想把这撒欢撒得半点不可控的经纪人下锅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和明凌晨的威慑还在,董安易被他磨刀霍霍的目光镇得哆嗦了一下,终于解释了原因:“总台发布最优秀的全开麦舞台锦集了欸,你是唯一一个被认证的全开麦唱跳舞台,那些自诩唱跳的总台都没认可那玩意儿叫跳,姓夏的那狗东西总台也没承认他那垫音微开叫全开麦,这可是总台官号啊我苏!”
虽然刚从梦里被吵醒,温和明依旧敏锐地从董安易这充满主观的叙述里察觉到了某些风向,慢慢地看向了依旧莫名其妙礼貌性微笑的苏凌,心头蓦然又浮现了一次他之前在看苏凌舞台时一闪即逝的那种潮流席卷的战栗感。
这一次比之前的预感更加真实具象,温和明还有些休眠的神经骤然被击中,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苏凌“嗯”了一声,把鸡飞狗跳活像得了羊癫疯的董安易衬得格外的不稳重,温和明看着和苏凌一样淡然自若,可心脏的那种悬空震颤却足足缓了十几秒。
温和明其实难免有点好奇:“你不觉得很高兴吗?我拿下什么项目的时候也是会‘与民同乐’的,但你淡定得好像过了头,比起你训练的时候情绪都差了很多。”
这话一出,兀自撒欢的董安易也安静了下来怼上了求知若渴的眼神,可见他虽然也熟悉了苏凌这种什么名利都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还是好奇的——
他不大敢问只是害怕勾起苏凌对当年的创伤的回忆,虽然觉得苏凌早就走出来了也总是优柔寡断,这回温和明倒是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面对这两双探照灯,苏凌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确实像你们说的这样,我也不是不高兴,付出得到认可有了结果是好事,只是我做这些事情也不是只为了官方的认可。”
见温和明若有所思又有些疑惑,苏凌说得更明白了些:“一个歌手设计诠释表演的一切初衷都是为了舞台,或是讲述一个故事、或是表达一份情感、或是展现一副画卷、或是传达一种态度等等等等,根据不同的主题理所应当地要反复尝试不同的表现形式,从各种细节着手。
像是总台所说的全开麦,这是一个歌手理应做到的,即使有一些时候会根据舞台进行一些调整玩一些效果,歌手也理应有这个基础实力,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样的基础当做值得炫耀的荣誉。”
他的目光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几乎自惭形秽,毕竟套话谁都会说,可在名利场待久了还能这样宠辱不惊从本职本身出发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温和明知道自己的思维已经固化成了随时随地评估利益与风险,这也注定是他在商界的生存之道。不过在商界之外,他想有苏凌在,就是时时刻刻让他在日常生活中脱离固化的锚点。
不过温和明看了看眼泪汪汪的董安易,这人要是真敢当面来一句“你的圣光净化了我的心灵,让我意识到我是何等的世俗”,他不介意彻底净化一下这个本来就除了世俗没别的优点的经纪人。
所幸董安易还没打算让整个工作室彻底佛光普照,作为一个标准的苏吹坚持说道:“这是你的基础,可是多少所谓爱豆的一辈子,说基础他们倒也是也搞个这种实力的啊。
你这么用心,就该被看见就该被夸,我还嫌这一天晚了呢。你之前被埋没这么久,现在被肯定了凭什么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苏凌纠正了一下自己俨然往脑残粉发展的经纪人,“我已经说了被肯定了我肯定是高兴,但不管有没有这个肯定,也都不会改变我对待作品的态度,我该做什么还是一样会做什么,在打磨它们的过程中,我见识到的收获到的更多;
在和观众交流接收反馈的这个过程中,无论是角色播出后的观后感还是舞台现场即时的情感迸发和网上很多快乐或者中肯的评价和建议,这些过程和价值才是我最看重的。”
董安易习以为常地半懂不懂,反正他都是跟着苏凌的指示就好,温和明还在消化这种类似鸡汤大概会在各种思想道德讲座或是上一代老人口中出现的概念。
苏凌知道自己这模样应该挺无趣,似乎也有些装模作样与说教的口吻,不过还是坦坦荡荡做了下总结:“所以确实会开心,但没有那么剧烈,大概确实是因为它给予我的力量与感觉并不是那么有建设性的吧。”
说平常还有点震撼,毕竟没什么人有这个觉悟,说震撼这个语言却也怪平常的,多少废物把“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当时尚标签在那儿刷热搜、好一番沽名钓誉呢。
不过有一件事温和明是明白了:感谢苏凌这位感觉至上的神流入了艺术这种抽象领域而不是实业、经济或者金融领域,不然感觉俩字一出来,温和明感觉自己得疯。
苏凌莫名觉得鼻子有点痒,但这两天又没有着凉上火,不过这一阵痒意很快就散去了,根本没想过温和明这人模狗样的老总居然在心里面蛐蛐他。
这么一搅和,他倒是想起来了什么,转向了待命的董安易:“你刚才说‘姓夏的那狗东西’是在说谁?”
温和明刀子一样的眼神瞬间射向董安易,在这种“只要你敢把这两天那狗屁倒灶的事拿出来惹苏凌烦心我就把你噶了”的眼神中,董安易急中生智:“就夏松明啊,苏啊你是不知道,从去年开始,他们莫名其妙地就排挤你,弄得各种舞蹈节目都不敢给我们发邀约。”
董安易越说越动了真火,索性竹筒倒豆子都吐了出来:“虽然说吧,我们去年忙得是魂在天上飞,连个休息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精力集中在拍戏、专辑和音综上,本来也不会参加舞蹈综艺。
但我们自己没时间和这狗东西故意从中作梗那可不一样,我们和他都没交集,就你跟他录过一台晚会的不同节目,但这么算下来,圈里几乎所有人都有这么个交集吧。莫名其妙的,搁学校里这得叫霸凌了吧。”
只不过未遂而已,无能狂怒,霸了半天,苏凌连这孙子的毛都不知道。
夏松明搞出的幺蛾子也就这些,舞蹈综艺真要是诚心想邀请苏凌的,也不会把夏松明这无理取闹的姿态放在眼里,董安易就是跟苏凌吐槽一下,让他注意点这一直给他使绊子的“唱跳霸主”。
然而他没想到苏凌回忆了好半天,还真迟疑着挖出了点什么:“我应该是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针对我了。”
顶着温和明和董安易疑问的目光,苏凌尴尬地笑了下:“我如果说我是天生的招惹是非体质,你们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