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执小心！”
白竹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执已经连人带剑一起掉了下去，他反应极快，但也只来得及碰到一处衣角，就见江执以更快的速度向下远离他。
这样的情况明显不对，还有那剑上的阵法又怎么会突然失效？
就在这时，下方的地面上突然出现数团漆黑的漩涡，它们正在飞速移动着，同时带起漫天的飞沙走石，不过两息的功夫，江执的身影就快看不见了。
江执他是应该被吸进去的，只是白竹他自己作为灵体，感受不到这股牵引力。
这种规模，恐怕不是简单的异兽作乱，就是不知道这背后会不会有其他不该牵扯到的东西。
这凌云宗的宗门秘境还真是个筛子。
白竹神色不虞，一边感应着江执大概的方向，向下方漆黑的漩涡群掠去。
异兽大多成群繁衍生活，各自的种族特征分明，他们的能力和上限大多只取决于种族自身。
而妖族，除了外形以外，其他方面和人类相差并不算大，比如妖族同样是以实力和血脉为尊，只是妖族的实力和血脉的关联性极大。
在很久以前，许多人都认为，妖族就是更强一些的异兽，异兽也迟早会进化成妖族。但随着妖族在和人类的对抗中落败，退守妖域，封闭入口。
直到人类再也寻不到妖族时，异兽反而就又成了单纯的异兽，它们依据本能行事，灵智有限，和狡诈莫测的妖族截然不同。
“也是够稀奇的，人族和妖族打得有来有回的时候，他们将妖族和异兽相提并论，恨不得把妖族都贬低为没有灵智的牲畜；结果人类胜利后，又将妖族描述地无所不能，提到妖族就是实力极强、良知泯灭、阴险狡诈……”
江执听得两眼放空。
他从空中掉下来后，就被一团漆黑的灵力接住，又被其一路裹挟着进了这个山洞，然后遇见眼前这个人。
也许是人吧。
和这人过了几招，完全打不过。见对方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江执安心地躺平。
然后就搁这儿听这人和自己科普了一大堆妖族、异兽的相关特性、和人类的关系等等。
好一会儿过去，这人似乎是说累了，打了个响指，召了一把椅子出来。
然后就见这人如同没有骨头一般，懒洋洋地靠在山洞里唯一的椅子上，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江执。
江执也毫不客气地看了回去。
只见这人额头伸出来两个朱草色玉石质地的角，约莫寸长，漆黑的长发没有束起，四散开来垂在身旁，深红色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晃，一袭黑袍随意披在身上，上面夹杂了些许如同红色鸟羽般的花纹，上衣松松垮垮地敞开，从胸口一直露到了腰线间。
江执默默别开了眼。
“我先前去找凌云宗那几个老的切磋，谁曾想他们竟然一起上，还赖着不让我走，嘴上一口一个异兽，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人见江执兴趣乏乏，话锋一转又提起一个新的话题。
“许多人，可能还包括在外面找你的那个，他们都把我当做异兽，当成一只比寻常异兽强出数倍的异类。我有些想知道，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关我屁事。
江执垂下眼睫，看了一眼还在自己身上的玉佩，那人的气息似乎已经消失了，玉佩看上去竟然普通了许多。
可面前这个人还巴巴地等着他的回答，江执撇了撇嘴，语气不自主地带了些许的攻击性：
“我的看法吗？你有一定的攻击**，打不过凌云宗的长老会跑路，能在这里和我平和地用语言交流，做到这几点，就已经比大部分人类更拟人了。”
“我为什么要和人类比较？”
这人坐直了身子，对江执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尽管他完全没有听出江执话中的嘲讽。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人类呢？”江执不客气地反问道。
说不上为什么，江执虽然知道眼前这人实力很不一般，但他就是很难对这人生出敬畏或是戒备。
“你又不是人。”
“你才不是……”江执极快反驳。
对方见江执这般反应，耸了耸肩，又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妖族啊，我叫渊，我又没有意隐瞒，只是他们都不信而已。”
他无奈地摊手：“妖域没了也没多少年吧，他们就真当妖族不存在了。”
“妖域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了啊，要是还在，我也不至于蹲在你们宗门秘境，闲得没事来逗逗你们这些小弟子……”
难道不是不敌凌云宗长老，才逃到秘境的吗？
江执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也没有去计较对方这句话，他现在对这人口中的妖域消失有些好奇。
“妖域没了的话，里面的那些妖族呢？”
渊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了椅子扶手上，用右手撑着脸懒洋洋地答道：
“我们找不到妖域入口，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了，这不就是消失了？说起来，我前些年倒是去找过其他还在修真界和人间界的妖族，结果都一样，大家都回不去了，这也挺好哈哈。”
修真界、甚至人间界都还有大妖的存在吗?
江执没想到自己随口提出的一个问题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的东西，他确信自己没有听说过人间界或是修真界，在近百年来发生过妖族作乱的事。
他喉咙紧了紧：“你的妖族同类也会像你一样闲得无聊去逗普通人吗？”
对方摊了摊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可没有心情去了解他们想什么。还是你们这种修为低的弟子有趣一些，等你们再厉害一些，估计脑子里就只剩下修炼变强了，无趣地很。”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江执感觉自己再问下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渊站了起来，椅子在原地消失，他先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向江执走了几步。
江执下意识就要后退，对方却一直逼近，他后背几乎抵到了墙上，躲闪就中他看见对方瞳孔有一簇火光，颜色和他头顶的角冠很像。
江执差点鬼使神差地薅了上去，好在对方在最后一步及时停了下来。
“第一个原因是：我现在很无聊，而你问的问题还算是有趣。”
“第二个原因则是，你上次筑基时，我就在附近，还顺手帮你收了个尾，可你搞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最后竟然把垣天宗那小子给引过来了。”
“你说什么？”
江执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变大，当日顾岐的出现已经出乎他的意料，好在顾岐最后并未发现什么，可以说是虚惊一场，但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被眼前的妖族收入眼中。
渊低下头，脸贴到江执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还好上次我走得快，不然你可就解释不清了。”
说完后，他看了一眼另一个方向，轻笑一声，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解释不清。”
下一秒，白竹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看到江执之后，他几乎下意识地，快步走过来，直接就开始上手检查，看江执身上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确实走挺快。
江执回过神来，他不确定白竹究竟听到了多少，但这妖怪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他当日确实帮了自己，但是他在明知白竹即将找来的情况下，故意说这种态度暧昧的话，又是意欲何为？
总不能就为了看乐子吧。
江执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猜到了真正的原因。
“我没什么事，他已经走了，对了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江执随意回了两句，就用一个新问题转移开了话题，同时隐晦地拉开了自己和白竹之间的距离。
“地上那些旋涡状的异象为某种奇特的灵力所构成，我太久没有遇到过了，所以多花了好些时间才找到你。”
白竹有办法得知他所在的位置。
江执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将渊与他说的那些信息，挑拣了些和自己无关的出来，并询问白竹：
“那人说他不是异兽而是妖，你先前不是说修真界已经没有妖族吗？”
白竹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他花了不小的功夫才确认江执的实际位置，这期间他的感知一直在被干扰，能做到这种程度，加上那种奇特的灵力，确实很可能和妖族相关。
再说这个地方是凌云宗的宗门秘境，除了本宗弟子，其他人想要进来，就只能通过其他手段。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大多都是修为已至化神期的强者，或者擅长空间之术的某些妖族……
白竹简单地给江执解释了一下：“那时的大战结束后，妖族回到妖域并将其关闭，就此和人类断开了一切联系，时至今日，妖域消失已久，只有极少数的妖族还滞留在人间修真两界，你今日遇到的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就他现在这个化身所知晓的，这些回不去妖域的妖族和三大宗门的高层们达成了协议，妖族不能去招惹普通人，他们也不会过多干涉这些妖族的行动。
而因为某些原因，从很久之前，面对绝大多数普通修真者，他们则声称两界已无妖族，只有异兽……
等江执的修炼踏上正途，他迟早会遇到这些，自己今日的提前告知并不算越矩。
江执了然地点点头，他曾听说过那场人妖大战，但据说那已经是将近万年前的事了，难道白竹他……
“你亲身经历过这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