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小插曲,两虫也算安然到达住所。
第二次踏足莱诺尔的房子,跟上次的胆战心惊不同。上次是性命攸关之际,根本无暇顾及别墅布局,现在小命暂保,还是蛮有闲情逸致欣赏的。
陈了大概知道屋里的陈设布局都不便宜,但是不好意思,他不懂品牌力量。就算莱诺尔舞到面前想要炫富,陈了也有一种对方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陈了双腿分开而坐在沙发上,姿势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手下一边感受真皮的触感,一边眯着眼睛开始畅想未来生活。
[难怪雄虫都想吃软饭,这搁谁看了能不心动!但是端起碗骂娘的行为,我第一个吐唾沫星子。]
陈了想着出神,身边突然有一股带着香味的气息钻入口鼻,随之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片。
“雄主,要进食吗?”莱诺尔没有任何铺垫的话响起。
他故意放了点信息素,来表达被无视的不满,明明昨晚还大言不惭的要买安抚剂给他。
于是莱诺尔就想,要是给他一个温暖的牢笼,无害到让闯入者自愿入网,不舍逃离。等发现真相的一天,对方会惊恐着打破罗网,还是会心甘情愿的再次入网呢?
莱诺尔眼眸幽深了几分,开始评估可行性以及成功概率,就听到雄虫不设防的语调响起。
“好!”
然后陈了揉了揉鼻子,心里犯嘀咕。
[昨晚吃了一兜子冷风,连觉也没睡好。]
莱诺尔笑了笑,站起身时连带着气息也慢慢淡去,陈了看见他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类似瓶管的东西。
全程就过去了不到两分钟,莱诺尔返回沙发,那股香甜的气息又重新萦绕在陈了周围。
莱诺尔递给陈了两瓶营养剂。
陈了下意识接过,“谢谢啊,还有饭前甜点。”
莱诺尔故意制造触碰,又看着陈了快速避开,脸色迅速沉下去,听见陈了的感谢又收敛神情。
公事公办的说,“这是营养剂。”
陈了打开喝了一口的同时,又听见莱诺尔说,“一瓶能保持一天没有饥饿感。”
陈了从沙发惊坐起,差点“噗”的一声喷到莱诺尔脸上,他赶紧捂住嘴巴,强行逼着自己咽下去。
[难喝!酸甜苦辣咸!请给我一个准确的味道!]
陈了露出一个“讨好”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挪动脚步离莱诺尔远了一些。
“我想吃点别的。”
[我愿意一天吃六顿,就算每顿让我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我也是愿意的!]
莱诺尔淡淡瞥了一眼陈了,自然的接过陈了手中剩下的营养剂,一口喝完。然后拿出通讯器,投射出琳琅满目的页面。
“雄主,想吃什么,可以星网上订购。”
陈了似乎没觉得对方喝掉剩余的营养剂有哪里不妥,他只是眼睛亮了一瞬,才拉开的距离又重新贴上去。
“我都喜欢吃。”陈了保持礼貌微笑,内心再次腹诽。
[全都是“艺术照”也就算了,长得还一言难尽,我怎么下单。]
艺术照?
莱诺尔收起通讯器,陈了眼疾手快按住对方的手腕,摇了摇头。
[我真是飘了!我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莱诺尔说不杀我,又没说不会反悔!有的吃有的住,我还敢挑!我真是太坏了!]
陈了痛定思痛,严格反省自己。
莱诺尔则是紧紧的盯着陈了抓住自己手腕的白皙手背,一个翻转牵稳了。
“雄主,我的钱都在你那里。”
“啊?”陈了张着嘴呆了一瞬。
那很坏了。
陈了手动收起“惊呆”的下巴,干笑两声,“那我把钱还给你。”
“虫族制度里,没有这则律法。”莱诺尔牵着陈了的手,一同坐回沙发上。他眼神不掩饰的兴味,“所有雄虫都恨不得把雌虫扒下一层皮,为什么江聿阁下却与众不同?”
莱诺尔看着他,叫出他的“名字”。
陈了终于发现手心的温热,连忙抽回手,在大腿上磨磋双手。
“我的主虫格苏醒了。”陈了躲避视线,“之前跟你说过,我有第二虫格的。”
“是吗?”
莱诺尔轻飘飘的反问,让陈了搓手的动作一顿。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莱诺尔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他的话。
那为什么不杀他了?明明一开始就动了杀机。
陈了眼里染上一层细微的恐惧,这比直接杀了他都可怕。他想莱诺尔是想跟一些猛兽一样,不一击毙命,而是留在身边把玩消磨。
他豁的站起身,抓紧手里仅剩的营养剂。
“我突然觉得吃营养剂也挺好的。”陈了假装很忙的左右环视,“我睡在哪个房间?”
莱诺尔手心的柔软抽离,坐在沙发上,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看着侧身而对的陈了。
“任何一间都可以。”他循循善诱,“雄主可以做任何事,不用过问我的意思。”
陈了身形僵硬转过去,然后一个箭步冲上二楼。
[他果然还是想杀我!]
莱诺尔冷淡的眉眼缓慢抬起,却精确的追随着落荒而逃的陈了。他单手磋揉着手指又握紧拳心,想要抓住已经散去的余热,可那里只剩下回忆里的触感轻轻落在莱诺尔的心上。
陈了选了一个不起眼最靠里间的房间,他能感觉到身后莱诺尔的目光正紧紧咬着他。他不敢回头,直到躲入房间锁上房门才如蒙大赦。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在此期间,他就是莱诺尔最忠实的“舔狗”,只要不死,他就苟到男主出现,然后美美离开。
陈了后背贴着门板,沉沉呼出一口气,然后顺着滑坐下来。他单腿撑起,右手臂垂放膝盖上,稍缓片刻,他垂眼看着手里的营养剂,妥协的打开营养剂一口闷,然后五官皱起。
喝完感觉人生无望,味觉出走。
莱诺尔就站在一门之隔,站姿笔挺,像个驻守宝藏的猎人。他银色的发丝遮住冷峻的眉眼,面色淡然,只有一双湖泊蓝的眼睛,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
不知过了多久,鼻息萦绕的气息才渐渐散去,陈了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站起身往床铺走。他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才能有力气想办法活下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陈了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径直走进独立卫生间,里面的洗漱用品,竟然一应俱全。
陈了洗漱完成后,试探着踮着脚往楼下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路过厨房看到直挺挺坐在餐桌面前的莱诺尔,吓得一激灵。
“莱诺尔你怎么还在家里?!”
话音刚落,陈了就捂住嘴巴。
[我这问的什么鬼问题!莱诺尔不在自己家还能在哪里?我好像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位。]
陈了垂下手双手,指甲开始不自觉扣着左手手心,他呆呆然的站在原地,跟定住了一样。
莱诺尔纠正,“雄主,这也是您的家。”随即他站起身往陈了的方向走去,“您昨天说营养剂难喝,我找虫买了点肉回来,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我说过这话吗?]
陈了疑惑。
紧接着莱诺尔适时移开身形,露出餐桌上的餐食,然后他就看到陈了眼睛蓦得一亮。
莱诺尔被陈了的反应取悦到,还没完全上扬的嘴角,下一秒就僵在脸上。
陈了拒绝了。
他说,“营养剂挺管用的,我现在一点都不饿。”
莱诺尔闻言低垂着眼眸掩住情绪,沉默半晌。久到陈了以为莱诺尔要生气,刚想开口补救一二,就听到莱诺尔很淡然又很平和的话。
“不吃,就倒了。”
莱诺尔留下这话,转身离开。陈了看到他走向客厅沙发,沉闷坐下。
陈了一噎。
[果然是生气了!会不会一生气就杀掉我,怎么办怎么办!死嘴,你快哄两句!冷静冷静!]
陈了越紧张,扣手心的力度就越大。
[现在还不到死期,但话又说回来,莱诺尔当天想杀我,是蝴蝶效应?]
莱诺尔端坐在沙发上,双手垂放在双腿上,拳头却逐渐捏紧。然后抬起手做了个举动,他微微歪头,露出被电压颈圈桎梏的脖颈,按下一个隐蔽按钮。
随即抬起眸死死盯着陈了,看到陈了一瞬间的回头,莱诺尔唇角才扬起一抹痛快的笑。
而陈了听见莱诺尔发出一声“呲”声后,接着就是隐忍的压抑呼吸声,像是极力在忍痛。
“莱诺尔!”
思绪被打断,陈了眼里盛满了关心,跑到莱诺尔身边半跪下。
莱诺尔满意,“雄主,这个是压制颈圈。”他指了指刚才亲手按下的按钮,“这是防备雌虫反抗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有这个在,我杀不了您。”
陈了心情有点复杂,他刻意不去看莱诺尔的脸,害怕看到对方脆弱的神情。
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书中的莱诺尔哪怕皮开肉绽,也不会皱一下眉。或许是活生生的莱诺尔站在面前,引起了陈了的怜悯心。
他用半跪的腿撑起身,微微弯着身体,伸手去查看电压颈圈,蹙着眉认真的问,“这个东西要怎么解除?”
莱诺尔侧脸故意贴近陈了的脸庞,气息吐在陈了的脸上,热热的又痒痒的。
陈了手里动作一滞,继续研究。他故意拽动颈圈,又小心避开那个按钮。
[问你你就回答啊!凑那么近干什么!]
莱诺尔溢出一声笑,他压着被电击后还微颤的身体,声音平稳的说,“只要雄主愿意结合,这个颈圈就可能会解开。雄主,要不要试试?”
耳边突然靠近的温热吐息,让陈了浑身酥麻,不可控的抖动了一下,手下的动作也停下了。
他微微偏头对上莱诺尔近在咫尺的脸,然后抬眼对上莱诺尔戏谑的眼睛。
陈了一下被点燃,掐着莱诺尔的颈圈就开始摇晃,却非常怂的没敢用力。
[耍我!怎么没疼死你!]
陈了气愤的怒视莱诺尔,站直身体不再理会。
莱诺尔于是收敛神情,恢复惯有的平淡,他抬起手小心的去碰了碰陈了的手。
“真的很疼,雄主……”
陈了感受手心微晃,低头去看莱诺尔因为疼痛而蹙紧的眉,又泄气的坐回莱诺尔身边。
“知道疼,还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