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需要多大的房子?
平添孤独罢了。
夜晚，楼底路灯的光透过紧闭的窗帘缝隙溜进卧室，独照着安静入睡的人，银色的微弱光亮衬着那人的睡脸，使得额上微微沁出的细汗此时更是明显，睫毛轻颤，眉头紧蹙，眼皮下偶有珠玉滚动之象。
噩梦缠身，忧思难安……
许是不忍，010动用一丝力量轻轻挥去了周涣的梦寐，生生将其眉间山丘抚平。
……
晨曦，路上的早餐铺子接待着一批批的客人，刚出锅的包子上方还飘着热气，白嫩的老豆腐淋上些醋和红油，酸辣中带着豆腐天然的清香。
这是周涣前世经常光顾的早餐店，路边摊的桌子是他前世蹲点时经常待的地方。
马路斜对面就是周景明所在的小区，东门是他经常出入的，周涣上一世就在这里花了很长时间，只为找到将周景明伏法的证据。
昨天周景明请了假，所以周涣一天都没有见过他，尽管重生回来占据先机，可他如果不清楚周景明现在的动向，他焦躁的心就难以安定。
前世的蛰伏早已让他熟悉了这一片儿的环境，伪装起来不是困难，更何况他现在贴了假胡子戴着黑框眼镜，橙红色的安全帽下露出刻意涂黑的皮肤。
可以说，如果夏青青在场，见到他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
更别说，刚进组内没几天的周景明了，现在这个时间他刚进项目组没几天，周涣和他拢共只见过一两面。
[宿主，你这装扮，看着这么邋遢，肯定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010简直不敢看，他那个白净、浑身散发魅力的宿主变成了眼前这个黝黑、胡子拉碴、衣服带土的脏兮兮大汉！
[你这也太牛啦！宿主。]
“……”
“谬赞了，谬赞了，都是生活经验…生活经验。”周涣有些羞耻，主要是，他现在的装扮实在是不敢恭维。
忽然，斜对面的小区门口处出来了一个令周涣感到熟悉的身影。
三角眼，鼻梁上挂着一副透明的眼镜，瘦小谦卑，这些是周景明对外表露的形象，仿佛只是一个陶醉技术、一心扑在技术研发上的老好人。
此时，周景明站在小区门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便疾驰而去。
周涣见状，同样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指着前方周景明乘的车示意司机跟上。
路边卖早餐的小摊，等客司机师傅经常在这些地方解决早饭，周涣在此之前就花了一百元让一位开出租的司机在这个时间段等他，一旦周景明有动向，方便他立刻行动。
果然，周景明和前世一样，在早晨七点半到八点，有了行动。
习惯是很难改掉的东西，就像周景明的生活行径和前世几乎一样，也像是周涣，五年苟且的生活，早已让他多了很多耐心。
周涣的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始终与周景明的车保持着让人不易察觉的距离。
“帅哥，打票吗？”
“不用。”周景明摆了摆手，语气近乎冷漠。
出租车绝尘而去，周景明开始整理自己的略带褶皱的衣服，扯了扯里面的衬衫，拉紧了外套，耸了耸肩，向着前面走去。
等到周景明快要走到转角，一辆橙色出租车出现，下来了一位斜挎黑包，一身蓝色休闲卫衣的男子，正是周涣。
[宿主你为什么换了装扮，这样不会被认出来吗？]
周涣轻轻笑了笑，没有过多言语，“你一会就知道了。”
周涣悄悄跟在周景明后面，保持着百米的距离，他戴上了有线耳机和一顶白蓝色帽子，隐藏在过往的人群里，只偶尔抬眼看看前方。
就像平常偶然路过的学生一样。
成年人很难对学生有过强的警惕心，更何况百米的距离足以隔断近视五百度的眼睛。
周景明来到的是聚合斋，一家市内闻名的餐厅，寻常的客人都需要排队才能进去，能预约的都是在这家餐厅有会员资格的人。
周景明赫然是前者，但他只和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看见这幅场景，周涣就知道，他今天来对了。
只此一面，他就可以确定，周景明已经踏上了贼船，这就够了，至于其他的……
前世早已查的清楚明白。
背后的人、身边的人、落井下石的人、仗义执言的人……
他心里都记着。
一清二楚！
……
从聚合斋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两点，肚子这时候发出抗议的鸣叫，周涣拿出冰箱里备着的食材，准备自己做饭。
鱼香肉丝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勾起了010的口水。
高超的仿真模拟神经技术使得010几乎可以拥有人类的所有感官神经。
[宿主……好香！我也想吃！]
“呃…你能吃吗？010。”周涣摆弄着碗筷，拉开椅子将要坐下，听到010略带渴望的声音，心中发笑，嘴上不忘调侃，“可惜了，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吃的，不然一个人独自享用，也太孤独了。”
[宿主！！！]
[切！我才不稀罕呢！]
“哈哈。”周涣这次真的被可爱到了，不禁笑出声来，“010，你们系统有年龄吗？你多大了？”
[嗯…]
[从出场时间算起，已经21天了。]
“啊，那你只是一个21天的宝宝啊。”
怪不得，傻的可爱！
[是啊是啊，按人类的年龄算是这样的，宿主宿主，想不想拥有一个真正的宝宝呀～]
[去找任务对象就可以拥有哦～]
“……”
“刚觉得你可爱了点呢，010。”周涣咬牙切齿，顿时心烦起来，一说这个，他都感觉碗里的饭不香了，随意扒拉了几口米饭和菜，就收拾了桌子。
收拾期间，010一直锲而不舍地说服周涣去接近秦以尧，周涣听在耳里，心里想着的却是别的事情。
周涣油盐不进的态度让010也急了。
[宿主！！]
[消极任务是会被处罚的，到时候就不只是电击这么简单了！如果你一直不去做任务，我会被问责的(╥╯﹏╰╥)?。]
[而且，你的惩罚是不断加倍的，如果你的灵魂承受不住是真的会死的啊！]
周涣推着椅子的手陡然僵住，脸色也变得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激情输出的010没有注意到，周涣的手慢慢握住了椅子的靠背，久久未能松开。
死亡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太过沉重，一听到便会想起曾经的无力与痛苦，难怕只是回忆也足够压倒一个人的脊梁。
“那怎么办啊，010，我好像真的有点做不到……”周涣沙哑苦涩的声音传来，他的头颅越来越低，整个身子全凭手掌撑在椅子上，颓废又无助。
“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完成任务，就要有一个人生孩子，我接受不了，他就能接受吗？你不是没看见，010，你觉得他是能甘愿变成那样的……不正常的样子吗？”
[这不是不正常，宿主，这只是……]010顿时不解，但看着周涣抵触的模样它又着急起来，要是被问责的话，它就……
啊啊啊，不要啊，它不要离开宿主！！
“怎么不是？！只是什么？！只是任务？不！一个生命，就这样不被期待的降临，被生身父母视如蛇蝎，充斥着恨意长大，这样的人生又是谁想要的？”
“这对我不仅仅是任务，我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毁了两个人！”周涣猛地抬起头，眼睛微红，眼神却异常坚定，暗哑着声音，“如果轻易地就做了，那时的我和那些仇人又有什么区别……”
[……]
[宿主，可是你会死的！]
“……”
[那你先接近任务对象嘛，就只是先接近还不行吗～]
[只要你俩不开干，是不会怀孕的，接近是不会怀孕的！！]
010：我真没招了，刚出厂就遇到个犟的！道德感那么强干嘛，这不就是个任务吗！
“行……”
010：他大爷的，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近了还怕培养不了感情吗！
万事成功第一步：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