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觞因为北原世子的挑衅砍了其一只手,这事胡谦是知道的,宫琴谷熙之前又是武将……胡谦左右思量了一番,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胳膊拧不过大腿,胡谦只能认怂,不情不愿地学了三声狗叫后就带着小厮气冲冲的跑了。
而三楼花魁的房间内,宁彧华正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月容心的琴艺,月容心琵琶弹的极其悦耳,宁彧华已经陶醉着听了好几首了,却还没有要叫停的意思。
“公子”月容心放下琵琶,笑盈盈的朝宁彧华走了过来,柔声道:“夜深了,该歇息了。”
宁彧华一把按住了月容心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玩笑似的盯着她,“姑娘这么心急?这还没过三更呢!”
月容心低头轻笑,手轻轻的挣扎着,“公子你好讨厌!”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宁彧华指了指酒壶,“我瞧着姑娘是个博学多识的,咱们就玩行酒令,输的人喝三杯,你看如何?”
月容心起身,“那好,公子想玩我就陪公子玩玩。”
二人你来我往的玩了许久,皆有输有赢,月容心却一点醉态都没有,
“公子!”月容心抱怨道,“奴家都陪你玩了好久了,实在是玩不动了!”
“想不到月容姑娘酒量这么好!”
月容心捂了捂嘴,“公子说笑了,这揽月阁的姑娘,哪个不会饮酒?不如咱们先休息吧……”
“那好”宁彧揉了揉眉心,起身道,“姑娘早先休息,本公子就不叨扰了。”
月容心愣住了,宁彧华走到了门口,她才反应过来,“公子就这样走了?”
宁彧华转头对她笑了笑,抬脚走了出去。
宁彧华一走,月容心的脸就冷了下来,她有些不明所以,心道这宁太尉不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才灌了自己这么多酒吗?什么都没得到就走了?
疑心归疑心,反正不用伺候这些金主大人,自己也乐的清闲。
“兰公子如此不留情面,就不怕胡谦那孙子狗急跳墙,专门让胡大人给你使绊子?”宫琴谷熙好整以暇的问道。
兰觞:“反正今后我也不上朝,胡大人自便就是了。”
就怕胡谦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要忍气吞声呢,兰觞巴不得他能因此一事找他麻烦。
宫琴谷熙笑了笑,没吭声。
片刻,宁彧华走了下来,几人心照不宣的出了揽月阁,到了马车上,宫琴谷熙才开口问道:“如何?可曾试探出什么?”
宁彧华摇头,“没有,试探不出什么,我在她身上留下了可追踪的东西,先让你的人暗中盯着。”
第二日,兰觞在揽月阁让胡谦学狗叫一事在上昭传的沸沸扬扬,哪怕此事是胡谦有错在先,可许多人都觉得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觉得二城主此番的做派,实在是有**份。一时,兰觞的风头都盖过了新选的花魁月容心了!
追夏早上出了趟门,把市井传言的话说给了兰觞。
兰觞笑了笑,追夏奇道:“公子,你为什么要故意让人散布这些谣言啊?”
兰觞莫名其妙,“这本就是事实,哪里是谣言?”
“不是”追夏又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故意在众人面前演这一出啊?”
追夏昨夜还心想,这么个惩罚对胡谦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最多就是丢丢脸,可今早去市集上听了一耳朵,却发现人人都在说自家公子过分,这才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
兰觞淡淡地说:“你觉得,昨晚胡谦吃了这么大的亏,以他的性子会怎么做?”
追夏认真的想了想,认为这胡谦肯定会在背后用各种手段百倍的报复回来,还有那胡司正胡大人也肯定会去皇上面前告状。
兰觞:“胡谦会伺机报复不假,可胡大人不会在朝堂上参我。”
追夏闻言,更疑惑了,“这是为什么?这胡连淮不是挺宠爱胡谦这个年幼失母的嫡子么?”
“胡谦是胡连淮的嫡子不错,可也不是唯一的嫡子,胡司正是个拎得清的人,不会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断送自己的前程。”宫琴谷煦道。
宫琴谷熙离开上昭一年多了,很多消息都没来得及查探,“那大哥觉得,二城主此举何意?”
宫琴谷煦解释道:“胡连淮的现任夫人是锦绣银庄的东家的女儿,锦绣银庄遍布中杝腹地,去年还因为开通了大晟与西境的商贸往来,把银庄都开到沐惘城去了,还因此得了不少利益。”
有了这些个裙带关系,宫琴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兰觞激怒胡谦,逼得胡连淮父子反目,无非就是想让胡连淮更为依赖和信任锦绣银庄,这银庄里,肯定混进了沐惘城的人。
胡谦果然不负众望,自从那晚回了府,便逼着胡连淮去参兰觞,劝说未果,反被胡连淮给关了起来。胡谦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到家来还得被老爹教训,当即就沉下了心,
“兰觞!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流言传了几天也就无疾而终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茶余饭后的调味剂不是只有这一件事,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反倒是晟玦听说了此事,还特意召见了兰觞,先是责骂了一通胡谦,又是安慰自己不要往心里去的,兰觞心道怎么这才一个月,陛下就变成了和事佬的。
兰觞捧了杯茶,假模假式的听着晟玦的“宽慰”,想找个话机就走。
晟玦叹了口气,又道:“子苏,你喜欢上昭吗?”
兰觞滴水不漏的答道:“喜欢”
“那子苏你是讨厌朕吗?”
兰觞轻轻皱了皱眉,“自然是不讨厌的。”
晟玦:“那你为何总是下意识的疏远朕?”
兰觞心里苦笑,不疏远你,难道还要心无旁骛的真心待你,最后再捅你一刀吗?
“陛下”兰觞垂下眼,缓缓出声道:“您和我始终不是一路人。”
晟玦自嘲似的笑了笑,摆摆手,让文公公把兰觞送出了宫。
兰觞不是心若磐石,晟玦这一年多来对自己如同兄长一般的关心自己不是没有感觉,正因为如此,兰觞才刻意疏远晟玦,这样真心相待,不值得浪费在自己身上。
眼下兰觞已经把朝局摸清一半了,南夏那边过不了多久也能传来好消息,自己想做的事近在眼前,是不可能动摇的。
宫琴谷熙派人盯着的人,也迟迟没有动静,就好像所有事情都沉入了水底一般,看不见一点水花。
是夜,一向睡眠很深的宫琴谷熙,突然被隔壁的动静惊醒了。
兰觞本来快要睡下了,谁知刚熄了灯,影卫就从窗户跳了进来。
影卫喘着气拱了拱手,“公子!”
兰觞有些纳闷,“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不…不是……”影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磨叽了半天,才接着说道:“我回了一趟沐惘城,听说……”
兰觞:“听说什么了?”
“听说城主已经许配了人家,我就偷偷在城主府外蹲了几天,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喻将军!”
兰觞怔了片刻,“你是说喻止喻将军?”
影卫点点头。
兰觞挥了挥手,影卫领会着退了下去。自己这一年来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上昭和南夏,影卫几乎没往沐惘城跑,连喻止要求娶阿姐自己都不知道。
难怪喻将军回毫州时会问追夏要人皮面具,也难怪自从见了阿姐后他就时常关心自己,连去年喻止在毫州没回上昭都还托人带了一份礼给自己。
我真是个榆木脑袋!兰觞有些走神,加上没亮灯,一不小心就撞倒了还温在火炉上的茶壶,摔了个震天响,兰觞一惊又碰倒了桌上的瓷壶。宫琴谷熙冲进来时,兰觞正心不在焉的捡着碎瓷片,又被忽然跑进来的宫琴谷熙吓了一跳,手指立刻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