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宅邸格外安静，檐角的铜铃被晚风拂得轻响，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沉郁。
温宥安很早就回了房间，没有做委托，烛火在案头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
等到天黑了，温宥安就出了房门。
等鬼。
艾琳一看到他转身就要逃跑。
“喂！”温宥安有些不满。
跑什么跑。
艾琳急刹车，怕跑了他来报复，怕不跑被他逮住。
温宥安缓缓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你想要找到你的孩子吗？
“孩子……孩子……”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艾琳积压多年的执念。
她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眼眶瞬间泛红，浑浊的眸子里翻涌着痛苦与渴望，嘴里不停念叨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你不是真正的艾琳吧？”温宥安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穿了她的本质。
艾琳愣住了，满脸疑惑：“我是，我就是艾琳。”
“你三魂六魄缺了一生魂。”温宥安轻轻摇头，语气笃定，“没了生魂，失了本性与执念根基，你不算是真正的艾琳。”
艾琳沉默了两秒，周身的阴气都黯淡了些，声音低沉而沙哑：“生魂……没了。”
“怎么没的？”温宥安追问。
“贡尔……里斯……”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周身的寒气骤然浓烈了几分。
又是这个破邪神。
“我知道了，你走吧。”
艾琳深深看了他一眼，虽依旧带着警惕，却还是点了点头，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祭礼如期而至。
天刚蒙蒙亮，玩家们就被宅邸外传来的喧闹声吵醒。
当他们走出宅邸大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一眼望去，整个小镇被一片刺眼的鲜红覆盖。
每家门口都摆着造型诡异的圣器，青铜质地的器皿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沾染着新鲜的血迹；
青石板路的缝隙里渗满了暗红，顺着地势汇成细小的血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焚烧香料的怪异气味，令人作呕。
明明是白日，阳光却像是被这血色吞噬了一般，天地间透着一股阴森的暗红，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贺琳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咬着牙说道：“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我们也是祭品的一部分。”
她不是新人，可如此惨烈的景象，还是让她心头一沉。
牧笙紧张地攥着衣角，四处张望，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看到那个月白色的身影。
人呢？温宥安怎么没来？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少了那个看起来“厉害”的人，这次祭礼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时，穿着繁复祭祀长袍的爱斯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声音平淡无波：“各位，请随我上山接圣子，祭祀大典，可不能耽误。”
说罢，便转身领着众人往镇后的山上去。
.
温宥安跑去挖尸骨和圣器了。
温宥安用力一砸，圣器破碎了。
他回头对艾琳招手，“可以了，进来。”
艾琳踏过去，立马就感知到了孩子的存在。
“孩子！”
艾琳抱着尸骨，厉鬼竟然也流出来了眼泪，颤抖的双手似乎阐述在她一生没能给予给腹中胎儿的母爱。
而胎儿的魂魄早就因为第一天被温宥安元气大伤，又加上贡尔里斯的原因消散。
艾琳抚摸着尸骨，轻声说：“可惜我的尸骨都被烧了。”
其实我是双性人。”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刚刚当上圣子的时候，我才十六岁，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个天天念经、对我格外温和的祭司。”
“我们在一起了，很短的时间，却真的很幸福。直到我十八岁那年，知道了圣子的真相——所谓圣子，不过是贡尔里斯的祭品，要在祭礼上被活生生剥夺生命，献给邪神。”
“那些人知道了我与他的事情，他们打我，叫嚣着要杀死我。说我侮辱了神。”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我听说他死了。我恨神，我一直想要杀死祂，可是我却做不到。连报仇都做不到。”
“抱歉，我的怨念可能有点消除不了了，外乡人。”艾琳看向温宥安。
“不用。”
……
山顶的祭祀台上，温七戴着一副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
面具的眼洞处留有缝隙，他能清晰地看到台下的景象。
温宥安没有来。
温七顿感不安，他担心温宥安会做什么，他清楚温宥安是什么样的人。
锣鼓声越来越响，天边渐渐染上一片浓重的血红，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诡异而压抑。
祭祀大典，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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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里斯小镇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