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梁月问了这些人被抓之后发生的事和褚景鸣的状况。
听着他们说出来龙去脉，还有是怎么对褚景鸣严刑逼供之后，眼神越发冷厉。
归根结底也是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才导致一名得力干将被捕。
“阿月，你先别担心，依照他们所说，单天睿应该不会杀他。”
“不然也不可能只把他抓回去。”
对此沈梁月也很疑惑，当时她孤立无援，如果真的调动大量兵力来抓她，然后再加上单天睿干扰，她不一定能逃过这一劫。
“他到底想干嘛。”
陌上尘再次开口，“当时钱枫和那个杨成一起来抓我，然后没过多久单天睿就来了，但就看了一眼，只留下了钱枫在我这边。”
那态度随意的好像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陌上尘有点郁闷，他好歹也是大虞太子，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这单天睿到底在想什么。
议事厅里一时陷入寂静，在场几人皆是面面相觑。
沈梁月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休息，里面仅剩下包括温元华在内的他们三个。
“你们对这个细作有什么看法？”
她侧撑着头，眼睛看着飘起淡淡烟雾的香炉。
“他很快就会过来。”
话音刚落，议事厅的门被敲响。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
“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沈梁月对这个人有印象，是沈千峰还在位时提拔上来的部下。
“周统领？所为何事。”
“将军，属下以为几大营分散之事不太合适。”
沈梁月追问：“哪里不合适。”
“第一，几大营之间原本的人员已经相互熟悉了解，况且各有所长，这乍一分开，可能会不适应，从而减缓了训练速度。”
“第二，分开以后相互沟通也极为不方便。”
“第三，这样的重新排列组合会导致人心浮动怕，不易管理。”
“单凭这三点，就已经弊处尽显。”
沈梁月颔首，“那依周统领看，应当如何？”
“将军，不如还原原本的管理方式，大家都方便。”
沈梁月回来之后正有此意，就等一个机会开口，顺便揪出细作，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
现在只差一个契机。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吧。”
周康成欣喜应下，眼里的兴奋都险些藏不住。
在他退出去后沈梁月沉默很久，她怎么都没想到父亲亲手提拔上来的周统领竟然会是细作。
潜伏多久了？什么时候叛变的？沈家蒙冤入狱入狱，和他有多少关系？这些一概不清楚。
温元华脸上染上怒意，一拳捶在桌子上。
“他爷爷的！怎么会是周康成？！”
周康成比他晚来沈家军几年，当时温元华已经是沈千峰的副将了。
这人当初身受重伤，在林子被一头狼追杀，恰好遇上了行军的沈千峰，顺手救了他。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温元华回忆了一下。
——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周康成愿意这辈子都跟在将军身边！
老将军还特意查过，这人身世还算清白，普通猎户家的孩子，父母早亡，独留下他一个孤儿，他从小力气就大，之后就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父亲的活计。
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如果是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来接近，这么多年都没露出马脚，藏的也太好了。
“温副将，这几天派人盯紧他，看他去过哪里，和什么人见过面，把那些可疑的人先控制起来。”
说完她看向在一旁蹙着眉发呆的人，“陌上尘，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
前几天收到迟风的来信，父皇处理了几个贪污的官员，奚和宜暗中操盘，朝堂大换血，他恐怕得回去一趟。
听到沈梁月的声音，原本冰冷的眼神很快和缓起来。
“阿月，我得回去一趟了。”
沈梁月在外征战，消息闭塞，但对于京城发生的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她在京城也不是一个心腹都没有。
“我明白，如今贵妃党势大，于你而言不是好事，的确该回去看看。”
温元华自觉不便再听，主动出去关好门。
室内仅剩下两人商议事情。
“奚和宜独承圣宠许久，再加上母家势大，朝堂上至少三分之一都是贵妃党，如今大清洗，更多人趁机入局，不知道多少人被换上来。”
三皇子陌子穆是贵妃唯一的儿子，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再放任不管只怕会对他不利。
沈梁月记得，当初沈家全族入狱，恐怕也有三皇子从中作梗，至于这其中还有谁，这可就说不清了。
毕竟想看沈家跌落下去的可不在少数，沈家一倒，兵权就要被收回，到时候落在谁手里都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只可惜沈父太过耿直，一心守着先帝打下的江山，对于任何党派的招揽都置之不理。
却不想遭皇帝猜忌，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浅饮了一口，再次看向陌上尘。
“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陌上尘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笼络民心，清除障碍。”
“阿月，你在这边注意安全，等事情处理好，我便回来找你。”
“好，到时候我应当也已经大败敌军凯旋而归了。”
陌上尘动作很快，当天夜里便带着几个暗卫动身回京。
沈梁月也把攻城提上日程，第一件事就是揪出混在老兵里的细作。
芜宁陂内，褚景鸣倒是没什么事，被单天睿关在营帐里休息了两天，身上的伤上过药之后有了些好转，至少血是止住了。
这天早晨他正坐在床上活动着隐隐作痛的胳膊，疼的出了一脑门汗，偏头瞥过一眼，就能看到手腕上被勒出来的痕迹。
他蹙着眉揉了揉，始终不明白单天睿为什么不杀他，把他留在营帐里没天有事没事过来瞅两眼说说风凉话。
没等他想通这些事情，单天睿就掀帘子进来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单天睿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香喷喷的饭菜。
闻言他勾着唇轻笑，把托盘放到桌子上，“你主子这两天都没什么动静，看来是不要你了啊。”
褚景鸣鄙视的看他一眼，“有时间在这里挑拨离间不如多看看兵书，好好滋养一下你的脑子。”
被他这么刺后者也不恼，和和气气的抓起他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看他因为吃痛而略显扭曲的脸。
这一幕显得极其诡异，褚景鸣不止一次觉得面前这人有毛病。
“你……”
他伸手想要挥开头发上那只手，由于挣扎太剧烈伤口又裂开了。
单天睿控制住他的双手，眼神渐渐冷下来，细看里面还带着几分嘲弄。
接着趁他没回过神，伸手按在他腰部裂开的伤口上，听到一声吃痛的闷哼又放开他。
看他瞪着自己半天没动作，冷声道：“难道要我喂你吃饭？”
褚景鸣无奈抿了下唇，听话的坐过去吃饭。
“这才对，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自觉。”
褚景鸣不服气的吃着东西，没再说一句话。
等到吃完东西单天睿已经走了，倒是换了个人进来。
真是没完没了，褚景鸣都有点烦了。
“你们有完没……”
没等他把话说完，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他在脑子里搜索一番，记起了这个人。
“你来干什么？”
这人沉默半晌，当着他的面缓缓摘下了面具，面具下是一张被烧伤的脸。
最重要的不是被烧伤，而是通过尚且完好的地方和这张脸的轮廓，他终于认出了这人是谁。
“你，你……”他张嘴结巴了半天，都没能完整的说出那句话。
“很惊讶？”
“……”
褚景鸣心中腹诽，他能不惊讶吗？任谁看到了死了几个月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说不出话吧？
“沈小将军？”
“别这么叫我，我现在是越国的军师杨成。”
他重新带上面具，“你是阿月一手提拔起来的，过不了多久她肯定还会来救你，越国君王昏庸无能，我相信阿月的能力，单天睿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我也要离开了，在此之前我有些话想让你转述给阿月。”
褚景鸣抬起头，看向他的眼里多了些认真，“你说。”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帮着陌望津做事，但我相信她有自己的理由，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就用小时候的办法传信给我。”
“小时候的方法是什么？”
“你说了她自然会明白。”
杨成继续说，“我会在山上等她。”
“可我现在被困在这里，也出不去吧？”
杨成目光幽深的看他，“单天睿不会杀你。”
“……为什么？”
问完两人都诡异的沉默下来，单天睿在想什么谁都说不清楚，至于不杀他，可能是想拿来当做人质？
虽然理由是牵强了点，不过也算说得过去。
“你快回去吧，不然待会单天睿回来很难说清楚。”
杨成点了点头，又对他交代了几句话，转头出去了。
他左右看看，除了门口两个守卫就是巡逻的队伍，像是在监视着褚景鸣。
救肯定是救不了了，好歹是没有生命危险，他该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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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