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梁月回去之后就休息了,连续多日的不眠不休让她疲惫不堪。
陌上尘识相的去熬药,没有打扰她。
这一觉睡到太阳落山,药熬了两个多时辰,等她醒过来正好被端到她面前。
“阿月,快喝,刚熬好不久,不烫了,补补身体。”
看着一脸担忧的陌上尘,她突然有点不自在,接过碗几口灌下去。
“多谢……”
陌上尘接过碗放到桌子上,“阿月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能帮到阿月我就很开心了。”
闻言她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再说什么,陌上尘这样,她总有一种愧疚感。
“去通知温副将,今晚夜袭芜宁陂。”
陌上尘跟她对视,点了下头,沈梁月掀开被子下床,穿戴整齐整装出发。
细作还没清理干净,知道这件事的只要他们两人和温元华,三人分配好任务,穿上夜行衣,带上亲信部队,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人。
一行人趁深夜潜行,沈梁月蒙着面纱,伸出两根手指示意他们分散行动。
三十个人一眨眼的功夫就隐入黑夜,陌上尘有单独的任务要做,所以一出来就跟众人分开了。
沈梁月安排几个人跟在后面接应他,在任务完成后能安全撤离。
芜宁陂城内的大牢里,褚景鸣像是刚被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被绑在架子上,衣衫凌乱破碎,无力的垂着头,身上全是殴打出来的痕迹,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再也没了以前的风光。
露出来的皮肉上是深可见骨的伤,还有一些被恶意掐出来的痕迹,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又一句话不说的垂下去。
单天睿抬起他的下巴,手指按进胸前的伤口里,听见他的闷哼声才大发慈悲的放开。
“疼吗?”
他掐住他的脸用手摩挲,“疼的话就老实交代了,还能少受点罪。”
褚景鸣嗓子干涩的想是要着火,艰难开口,“滚……”
“我褚景鸣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短短几句话彻底耗尽了单天睿的耐心,两人就这么凶狠的瞪视着对方。
“钱枫说得对,你就是不识好歹!”
“本将军本无意与你为敌,也不想做这么绝,但谁叫你这么不识时务。”
他举起手拍了两下,“带进来。”
随着声音落下,他抓着褚景鸣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
“把眼睛睁开。”
他一心求死,根本不想理单天睿,但在听到几声熟悉的叫骂时,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漏出了单天睿想要看到的神情。
褚景鸣猛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怒视面前的人。
咬牙切齿,“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混蛋!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动他们做什么?!”
单天睿把手指抵在他唇瓣上,“嘘——别激动,你不说,本将军只好找别人了。”
之前与他一起被抓的兄弟们被绑成一排跪在地上,被堵住的嘴呜呜的叫着。
褚景鸣拼命挣扎着,想要从这困住自己的刑架上挣脱。
单天睿看着他被绳子磨破的肩膀和锁骨,浅浅揪了下绳子又松开,拍拍他受伤的地方。
转身从一旁的刑具架子上拿了把刀,走到其他人面前,当着褚景鸣的面,把刀加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从现在起,你多耽误一刻,我就多杀一个人。”
褚景鸣瞳孔骤缩一瞬,嘴唇发白,血色尽褪,睫毛都因为过度紧张微微颤抖。
“你……”
听出他声音里的惊慌,单天睿拿刀的手用了点力,皮肤渗出血迹。
他挣扎的动作太大,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住手……住手!你冲我来!有种你就杀了我!”
褚景鸣表现的越激动越崩溃,他就越兴奋。
看着昔日并肩的兄弟们一个个倒在面前,他目呲欲裂,恨不得上去撕咬这个罪魁祸首。
单天睿怎么羞辱折磨他都没关系,但这纯粹就是精神折磨,还不如杀了他。
“三个了,还不说?”
其他人说不出话,纷纷朝着他疯狂摇头,有一个人拼尽全力把嘴里的布吐出来。
“褚哥!别管我们!如果有机会能出去,记得杀了他替我们报仇!”
下一刻就看到一道刀光,这人被划开脖颈倒在地上。
满地的鲜血似乎也染红了他的眼睛,闭眼时盘旋在眼中的泪终于落下来。
单天睿把沾满血的刀丢在地上,跨过尸体到他面前,帮他擦去眼泪。
“哭什么?又不会杀你。”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无力道:“你杀了我吧……”
单天睿表情微变,挑了下眉,倾身凑到他耳边:“知道你不怕死,我可舍不得杀你。”
他摆摆手,示意把那些人带出去,里面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有法子对付那个沈梁月。”
“问你这些,只是想给你一个投诚的机会。”
他的动作里带着浓浓的暗示,褚景鸣睁开泛红的眼睛,“呵……绝不可能!”
“你不杀我,若是有机会出去,我一定杀了你。”
单天睿听完反倒笑了,也不知是觉得有意思还是气的。
“不自量力。”
“既然这样,不如把筋都挑断好了。”
褚景鸣听到要把他的筋挑断,眼神有一瞬的惊慌和躲闪,最后还是装作毫不在意的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一边。
地上的尸体和血迹早已被人清理干净,单天睿去拿起刚才丢在地上的那把刀,把血蹭到他破烂不堪的衣服上。
看他神情紧张的绷紧身体,不由得戏谑一笑。
孤寂的夜里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十倍,外面传来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一道黑影借着夜色潜入芜宁陂内部,在看不到的地方,无数个身影隐藏在了暗处。
沈梁月悄咪咪跟着一队,趁人不备打晕了最后面的那个,然后拖走快速换上了那人的衣服混进队伍里。
陌上尘那边快要开始行动了,她必须在丑时之前找出褚景鸣被关押的位置。
其他人分别潜伏到了不同的位置,就等时机一到给他们致命一击。
一路跟着到了越**队的驻扎地,她又脱离队伍,直奔主将营帐。
里面还燃着灯,却没有人,她趁着没人溜进去。
从桌子上放着的一堆书里翻找出地图,锁定褚景鸣最有可能被关押的牢房位置。
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计划的可行性,做出决断。
正当她要出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两个脚步声。
遭了!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情急之下便抽出刀站在入口处。
只等那两人一进来就一击毙命。
脚步声近了,她透过帘子往外瞧着,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具人。
另一个是钱枫,就是不知二人在谈什么。
只隐约听清了一句话。
“看样子将军对那小子还挺感兴趣的。”
而另一个戴面具的点头附和。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五哥,先杀了钱枫再制服他,掀开面具看看就知道了!
这样想着,刀尖已经对准了要掀开帘子进来的钱枫。
却在即将要进来时被急急忙忙跑来士兵的打断。
“将军!军师!那个虞国太子在城门口叫嚣!”
二人听完短暂的对视一眼,钱枫放下要掀开帘子的手。
“杨军师,一起过去瞧瞧?”
杨成颔首,“正有此意。”
等到二人抬脚离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刀放下。
这次陌上尘没带什么人,拖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等巡逻的人都离开,沈梁月迅速钻出营帐朝地牢的方向去。
凭借地图和这点猜测并不足以断定褚景鸣的位置,不清楚是被关在军狱还衙门的地牢。
只能先行试探一下。
据她所知,除了褚景鸣之外还有不少弟兄也被抓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关在一起。
她用轻功飞身跃起上了屋檐,轻踏脚下的瓦片。
略过一个个不起眼的房子,最终停留在军狱前,外面有几个看守的士兵。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几个人的聊天内容。
“你们说咱们将军是什么意思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想把这小子拿捏在手里做个要挟的筹码吧?”
其中一人意味深长的摇摇头,“我看可不一定,这几天我听了不少流言,说咱们将军……”
后面的话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沈梁月躲在暗处没听清楚,却看见那几人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她刚刚还因为找对地方有些喜悦的心情顿时变得毛毛的。
“咱们将军惜才,估摸着暂时不会杀这小子。”
“是吗?前几天我跟一营的一个兄弟换岗,恰巧碰上咱们将军跟钱将军一起在审问,听那小子叫的可惨了。”
“钱将军手段可多着呢,够他喝一壶了。”
几个人聊的火热,丝毫没注意来了人。
“你们几个干嘛呢?”
几人见来人瞬间整理好衣衫正色的站好。
“督军!”
“好好站岗,不该说的别说,被将军听见小心掉脑袋。”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心里一阵瘆得慌,赶忙站直身体,异口同声,“是!”
“将军还在里面吗?”
“在,将军傍晚进去了还没出来。”
“行,好好看着。”
这人说完就急急忙忙进了军狱,想必是来告知陌上尘的事的。
沈梁月偷偷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抽出腰间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