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锦绣楼台中一件房门紧闭的暗室,被额头上淌着血,衣裳汗淋淋的小家伙推开了雕花木门。
他身形玲珑,身穿一套男性的白袍,却清丽的不似俗物。
这个小可爱正喘着气,看上去疲惫又愤怒:
“呼……阿唐我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小?推个门都费劲!”
他鼓着脸颊坐在门槛上,看上去更加可爱,让人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哄哄。
初升的朝阳投下暖暖的滤镜,阿唐不由得用手在眉骨处随意挡了挡,眯着眼睛。
狭隘天井里投下的光晕细碎微醺,他很快就适应了自然光。
阿唐四处张望着,发现视线的远处,有高大到让人仰视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他看着这画风不对的场景,揉了揉脸,发觉手感嫩的能挤出水。
阿唐愣了好一会儿,才用娇小的模样说着老成的话:
“我是死后穿越换了身体吧,屋子有房梁砖瓦,也没个电灯,古代世界吗?”
阿唐忽然停止自言自语,放慢了呼吸频率,抖着小小的耳朵,仔细捕捉着空气中细微的动静。
随即用稚嫩却阴冷的语气说:
“谁在外面?滚出来!”
同时,阿唐快速在身上拍了拍。
出乎意料地,从腰带里摸出了几枚钢针。
阿唐将钢针夹在指间,心道:
有武器在,就好。
如果来者不善,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但就在阿唐站起来,准备将钢针打出之时。
“砰砰砰!”
屋外传来了好几声膝盖落地的声音,其中夹杂着脑袋与地面接触磕头的动静。
随即,数名家丁模样的男子膝行到了阿唐面前。
一个年纪偏大的家丁跪在最前,战战兢兢地说:
“六、六爷!”
“老仆斗胆,您刚才在锻造室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真的没事吗?”
阿唐收起钢针,抹干头上的血水和汗水,无语地说:
“我当然没事!恩?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冷冷地看了跪在最前方的,家丁打扮的中年人一眼。
阿唐的前世虽短暂,却打了半辈子黑拳,手上已经有几条人命,自带杀气。
他这一眼就吓得汇报情况的中年家丁又把头磕下去了。
阿唐无言。
阶级森严的古代世界里,家丁被主子一个眼神吓得不敢抬头,正常。
稀奇的是这家丁重新跪下去之前,看自己的表情……怎么形容呢?
阿唐捏着自己小巧精致的下巴,若有所思。
这名家丁表情出离惊喜,就好像看见了踩着祥云破开阴翳,异常圣洁美丽九天仙女。
惊叹之余,更是燃烧起了男性原始本初的**,却因为畏惧仙女强大到无可匹敌的神力,不敢妄动。
阿唐隐约听见这人好像还咽了下口水。
还没等阿唐对此说什么时。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中年家丁已经先知先觉地感觉到不对,开始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老仆罪该万死!竟敢直视六爷!六爷您这般盛世美颜,栖霞洲第一美人,面如冠玉,欺霜赛雪,星辰见了都失色,怎么是老仆这种地底淤泥般下贱的存在能直视的!”
“啪!”
他还扇了自己耳光。
要不是阿唐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中年家丁估计能合着扇耳光的拍子,整活一个《新·报菜名》来。
难为这没文化的老男人为了拍阿唐的马屁,连形容女性的词汇都用上。
阿唐:……
别怕啊,我不搞封建阶级特殊化,您大可不必为了活命这么憋着劲夸一个男人的!
但阿唐知道这话与家丁说也是鸡同鸭讲,就没有解释。
他揉着脑袋,发现自己已经想起些东西了。
这身体的原主,是一楚姓望族的养子,现任楚家家族长最小的弟弟,排行老六,名叫楚少棠。
其人天资卓越,很受楚家老祖、老太君也就是他养父母的宠爱。
至于怎么个天资卓越法,得等他把原主一团乱麻的记忆搞清楚了再说。
回忆到这里,阿唐淡淡地对跪了一地的人头道:
“来做什么?”
这些人怕极了原主,应该不会没事跑楚少棠的地盘找虐。
来必有事。
在汗水落地的滴答声中,中年家丁艰涩道:
“六爷,您肩挑大任,熬油点灯数日,家主和老太爷,都很关心您,所以命我们来看看!”
闻言,阿唐暗自冷笑一声。
原主记忆残缺,但滚刀肉成精的阿唐,已经可以用目前得知的情报分析现状。
他认为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太妙。
地位卑微的养子总归是外人,却优秀的难掩锋芒,当真不会招来嫉妒之人的杀心?
原主是否因此被害死,这才给了自己穿越的机会?
害他的人知道他还活着吗?!
至于所谓义父和义兄的关心,是真的关心,还是……
阿唐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细思。
他将眼睛闭起又睁开,逼迫自己表现出凶一点的样子,掩饰心悸。
随后又握紧身侧的小拳头喃喃道:
“阿唐现在是楚少棠。”
“楚少棠要活下去,就要赚钱。”
他是打黑拳的,命贱,要钱不要命。
更患有“金钱囤积强迫症”,迷恋药物一般迷恋赚钱的快/感。
活着,就要赚钱!
在念叨“赚钱”的时候。
楚少棠深色的眸子里,隐晦地闪着灿若星火的光,随时会进化成肆虐的燎原之势。
娇小纤细的身体,更是兴奋地微微抖动。
中年家丁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楚少棠自带的低气压,逼仄得他冷汗接连不断地落在地上。
心中更是为多看了楚少棠一眼,无比的惶恐和后悔。
六爷虽然个子小,长得也秀气,但他作为楚家的天之骄子,怎是自己这种下人可以yy的?
自己之前也是被男色迷了眼,猪油蒙了心肝,居然胆大妄为地用那种眼神看六爷…
没看见六爷这么风轻云淡一美少年,人都给气到发抖了?
虽然六爷失态的样子太诱人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会被六爷杀死吗?不对,我为什么还没死?
满心恐惧的中年家丁非常想掉头就跑。
奈何,他有命在身,只能颤巍巍地应答道:
“六爷!您自从接下了家主吩咐给您的那件任务,已经在您身后的锻造室里忙活三天三夜没停了,送到门口的饭也只动过两次。”
“大伙都着急,老祖宗都出关了!但您的封门法阵大伙破不开啊!不能进去叫您,只能干等着,直到刚刚法阵破了,我们才来看看。”
“您这样拼死拼活的,机甲做的人也熬不住!”
“六爷是楚家最年轻的机甲师,老祖宗和家主最疼您,肯定要来问问情况——您还好吗?”
听见中年家丁的话,倚靠门框站着的楚少棠差点坐在地上。
啥?
不眠不休地打了三天三夜的铁?
还平均每天只吃不到一顿饭?
那原主身死与他的穿越,可能还真与人命案无关,当然只是可能。
这劳模他没死于猝死反而很不正常好吧?!
话说回来,原主倒是个懂得感恩的蠢人。
楚家收养他,便对楚家忠心耿耿,拼了命也要为楚家的任务竭尽全力,导致猝死。
楚少棠觉得特别好笑。
但看着一群人跪在自己面前,楚少棠就笑不出来了。
于是他插住腰,小口轻启,发出了与稚嫩外表不符的清冷声音:
“都看清楚了?我确实没事!”
“你们既然把老祖宗和家主关心的话带到,就别跪了都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们!”
家丁们如蒙大赦,唯唯诺诺地全滚了。
重获清净的楚少棠,稍加环顾四周,便迈着步子往院子里的景观湖小跑过去。
他等不及找其它能照人的东西了,只能用湖水将就。
因为楚少棠实在好奇,让男性都看呆了的男性有多好看?
在往池子走去的过程中,楚少棠更仔细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
这院子里的景观湖,不仅有价值不菲的假山石,湖水也是格外清澈,完全可以照见人影,俨然一面天然的镜子。
砌了白石灰的院墙装饰着雕刻精美的石雕,中有小径铺着整齐的青砖,院子空落处种植着叫不出名字的花木,也被细致修剪。
楚少棠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值,嘴角就压抑不住地想往上扬。
自己这养子真的很受当家人喜爱,待遇与楚家的亲儿子相比,估计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喜爱?
那就不值钱了。
楚少棠冷漠地想着,袍袖轻扬,坐在水边。
他面色沉静依旧,先是揉了揉眼睛,又用袖子沾水将额头鬓角的发誓捋顺。
等到景观湖水面涟漪平静下来,楚少棠便挺直身子往水里看去。
好一会之后。
楚少棠捂住了自己的嘴,喃喃道:
“天啊……”
水面倒映的身影穿着宽大白袍,更有青色的腰带掐住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愈发衬托本尊出离娇小,眉目格外清丽稚嫩。
长长的银色发丝草草绑了个低马尾,但依然有几分凌乱美在。
粗劣的活血化瘀手法没能彻底消去她的眼角红痕和泪光,更让水里倒映出的小家伙看起来人见犹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