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不能说的事情。”安室透和柯南对视了一眼，最后决定还是由作为成年人的安室透来向如月千夜叙述这件事情。
“三井先生是位老师，今天警方发现他的一名学生在家中自杀了。”
“但那并不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安室透的语气很平静，他在说话的时候紧盯着如月千夜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平缓。
“不是服药、自缢、割腕...或者说比起这些，那位学生的自杀方式更像是献祭。”
“献祭...?”
如月千夜在听到这个词后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
“是的，献祭。”安室透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指向自己胸口的位置。“那名学生的死亡姿势很奇怪，双膝并拢跪倒在地，双手握着匕首深深的插入自己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表情非常虔诚而且嘴角是带着微笑的。”
安室透不是第一次目睹命案现场，但这种处处透露的诡异的自杀方法，还是令他感到有片刻不适。
“靠近心脏的地方？”如月千夜注意到安室透的用词，“并不是直接的插入心脏？”
“我想大概是预估错误吧。”安室透垂着眼，遮掩掉了眼中晦暗的神情，“在大众的认知中，心脏是长在左边的，实际上更准确一点来讲，应该是胸腔中部偏左的位置。”
“也就是在胸骨后方、两肺之间，具体体积有三分之二在身体中线左侧，三分之一在右侧。”
“所以，那名学生的真正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如月千夜握紧茶杯低声询问道。
“是的，这样说也没错。”
“按照警方的推算，那名学生在将匕首捅入自己胸口后，大概半个小时后才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死去。”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那之前发现那名学生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救回来。”安室透的表情很严肃，但这些都不是他要说的事情的关键所在。
“除此之外，警察还在现场发现了一本书。”
如月千夜语气有些迟疑的跟着重复了一遍：“一本书？”
“是的一本书，一本已经被鲜血浸湿的书，那名学生跪着的方向摆着一本书。”
“那是一本什么书？”
“不知道。”安室透摇了摇头，“那本书没有名字，看起来应该是私人自印的，有的页面甚至还没有裁开。”
“那这和三井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我们也是从那名学生的好友口中得知的。”安室透说到这时轻叹了口气，“在死者好友的口中，死者全家都有信奉希望神教的习惯。”
“希望神教？”如月千夜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并有在记忆中搜索到有关这个教会的相关信息。
不过，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教会，但光从名字听起来似乎也不太正经。
“没有听过也正常。”安室透似乎是看出了如月千夜对希望神教这个名字的茫然，开口解释：“全日本有七千多家教会，这还只是明面上被记载的，而那些私人小教会更是层出不穷。今天能冒出个希望神教，明天就能出现另一个对立的灭世神教也说不定。”
安室透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他似乎对这种现状很不满意，就差直接用邪教二字来称呼那个所谓的希望神教。
但如月千夜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他本人也并不信教，所以对于安室透的不满只是点了点头，保持沉默。
但好在对方也没有指望如月千夜附和他的说法，在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后，安室透又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
“据死者好友所说，死者曾经在某天突然提起过一句‘在教会中看到了三井老师’。”
“所以你们想要以三井先生为突破口?”
“是的。”安室透眼神暗了暗，神情凝重。“这已经不是第一起和那个教会有关的自杀事件，在此之前还有三起，分别发生在三天前、六天前和九天前。”
“这样看起来似乎是每隔三天就有一名教众自杀。”如月千夜松开茶杯，单手托着下颚若有所思的追问:“那名学生的父母手中没有那本书吗？”
“没有。”一旁的柯南摇了摇头，他已经将点心吃完，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根据死者父母的说法，不是每一名成员都有那本书，似乎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被发放，而且获得者没有规律，似乎是随机的。”
“随机?”如月千夜眯了眯眼，雾灰色的眸子微垂，目光漫无目的盯着桌面上的半杯茶，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天花板上又再次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这一次似乎在老鼠的爬行声中，还夹杂着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音。
不过关于老鼠的问题，安室透和柯南两人都没有在意。早在过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听过三井先生好几次抱怨家中闹鼠患的事情，想来是老鼠们正在偷窃食物吧？
“如月君你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一直注意着如月千夜动作的安室透没有遗落对方脸上闪过的思索，他露出一个微笑，颇感兴趣地看向如月千夜。
“只是一点个人见解。”如月千夜说着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原本安安静静缠在他手腕上的触手突然开始探出触手尖尖，往他手套缝隙里挤去。
如月千夜面不改色的在桌下用力地捏了一下触手尖，他瞥了一旁的萩原研二一眼，示意他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最好安分点。
“它做的事情也能怪我吗？”读懂如月千夜警告的萩原研二露出无辜的神情，在这个时候他又开始不承认，触手的动作由他自身意识所操控。
但对于萩原研二狡辩，如月千夜没有理会，他无视掉一旁无聊的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的恶灵，继续说着之前没有说完的话。
“既然是教会，那必定要有它的教义。不然，总不能像是路边发传单一样，用超市六折优惠券来吸引人入教。”
虽然如月千夜只是随口举了个例子，但柯南在听到超市六折优惠券时还是没忍住笑了。
但笑了之后，柯南很快就回过味来，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如月千夜：“你的意思是——”
“金钱也好、权利也好，甚至是追求爱情、亲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目的就是让教众们觉得自己可以得到想要的。”
“但是比起以上的那些......”如月千夜说着抬眼看向安室透。
“就像是安室先生刚刚提到的，自杀式的献祭。”
“要付出到这种程度的代价实在过于沉重，不如思考一下所求的到底是什么才能达到等同的价值。”
安室透望着如月千夜，紫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冰冷的神色，但那份冷意并非的针对如月千夜本人。
他是聪明人，很快就通过如月千夜的话联想到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逆转....死者复活。”安室透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吐出，“他们想要通过献祭自己复活已经死掉的人。”
“喔...这可以算作猜测的一种，当然着不是唯一的一种可能。”如月千夜的声音很轻，但却足够让在座的另外两人听清，“但我还想针对安室先生的猜测说一句，死者复活什么的，这完全是无用功。”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够让死者复活这样的事情。”
“如果那样的话，生与死不就乱套了吗？”
“说的没错。”浑厚的声音从紧闭的障子门后传来，唰的一声，随着和室的门被打开，一张粗狂豪迈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方身材高大，穿着绿色的夹克衫，手中还拿着一本卷起来的笔记本，从如月千夜坐着角度仰着头看过去，那男人几乎要和和室的障子门一样高了。
萩原研二在看到对方后从原本躺在榻榻米上的姿势坐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叹。
“这可真够高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羡慕。
“而且他看起来挺面善。”萩原研二点评道：“虽然长相模样很凶，但意外的应该是个好人。”
“这算什么？”如月千夜略感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是同为警察的相互吸引力吗？”
从后来赶着过来的三井先生的称呼中，他们已经得知了这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是一位警察。
“那不能这么说。”萩原研二摇了摇头凑到他身边，仿佛是耳鬓私语般，故意压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应该说是直觉才对，毕竟现在能够吸引我的存在只有你。”
如月千夜：“......”
如月千夜对这个说法保持沉默，虽然没有回答，但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时不时的贫嘴，这样想想，如此快速的适应了对方的存在还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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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家鼠(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