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愈始终觉得这次封控不会太久。
他猜测可能是小区里出现了逃犯,警方在进行地毯式搜查,顶多一两天就能结束。
然而,三天过去了。
他眼睛的红肿消了大半,可解封的消息却遥遥无期。
电视新闻和网络媒体开始频繁报道一种名为“σ病毒”的未知病原体,强调其极强的传染性和危险性,呼吁民众配合静态管理。
连着吃了三天泡面,唐愈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个人形泡面桶了。
现在别说看到泡面,就是听到“泡面”这两个字,他都条件反射地有点反胃。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唐愈就爬起来,在厨房的料理台边,啃着柴颂囤的黄瓜和西红柿充饥。
那清心寡欲的味道,让他无比怀念家里厨师做的红烧肉。
正当他啃得一脸生无可恋时,主卧的门开了。
柴颂穿着毛绒兔子连体睡衣,头顶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发箍,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唐愈闻声抬头,瞬间愣了一下。
之前兵荒马乱,加上眼睛不适,他都没仔细看过柴颂。
此刻晨光熹微中,女孩皮肤白皙,带着刚睡醒的红晕,眼睛因为哈欠泛着水光,配上那身可爱的睡衣,看起来……
竟然有点顺眼?
柴颂打着哈欠,视线扫过料理台边的唐愈,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像只警惕的小狗一样嗅了嗅空气。
“喂,”她用带着刚睡醒的鼻音,甜美却说出恶毒的话,“你……是不是三天没洗澡了?”
唐愈:……
他刚升起的那点好感瞬间粉碎!
这女人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柴颂想绕过他去卫生间,结果唐愈下意识伸出的长腿绊了她一下。
柴颂“哎呀”一声,眼看要摔倒,唐愈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女孩的胳膊纤细,隔着柔软的睡衣布料,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唐愈心头莫名一跳。
柴颂站稳后,甩开他的手,瞪着他,再次强调:“你真的有点臭了。”
唐愈的脸瞬间黑了。
他也是有洁癖的人好吗!
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
但连续几天无法洗澡,身上黏腻的感觉确实到了他忍耐的极限。尤其是被柴颂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自尊心严重受挫。
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要!洗!澡!”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柴颂眨了眨眼,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请便。”
唐愈黑着脸走向卫生间。
柴颂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跑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了一阵,然后抱着一堆东西来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唐愈半张警惕的脸。
“给,”柴颂把东西塞进去,“新的毛巾和漱口杯。”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没过几秒,卫生间里传出唐愈压抑着怒火的低吼:“柴颂!”
柴颂靠在门外,无辜地问:“怎么了?”
门猛地被拉开,唐愈举着柴颂塞给他的东西,气得手都在抖。
一个印着卡通小黄鸭的漱口杯套装,一条粉色的叮当猫毛巾,一条超大号但依然是死亡芭比粉的HelloKitty浴巾,以及……一包某菲的安睡裤!
“你让我用这些,我都忍了!”唐愈指着那包安睡裤,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让我穿这玩意?!”
柴颂掏了掏被震到的耳朵,理直气壮。
“我家又没有男士内裤!这个吸水透气防侧漏,弹性好不勒腰,还是灭菌级的!比你自己那条脏内裤强多了好吗?爱穿不穿!”
说完,她潇洒地一甩头,去厨房准备早餐了,留下唐愈对着手里那包粉嫩嫩的“临时内裤”,一脸的生无可恋。
最终,生理上的不适战胜了心理上的羞耻。
唐愈抱着“壮士断腕”般的心情,走进了淋浴间。
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确实舒服,但当他拿起柴颂那瓶散发着浓郁花香的某婷洗发水时,表情再次裂开……
洗完澡,唐愈看着镜子里围着粉色浴巾,浑身散发着浓郁花果甜香的自己,感觉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他做贼似的打开一条门缝,发现柴颂不在客厅,这才迅速溜出来,打算去阳台把自己那套脏衣服洗了。
用洗衣机是不可能的,他拒绝使用柴颂那些花香型的洗衣液。
翻箱倒柜,终于在阳台角落找到一袋号称“强力去污”的爆炸盐(。
当他正准备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并倒入爆炸盐时,柴颂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响起:“那个……是刷鞋的。”
唐愈的手僵在半空。
“那肥皂呢?”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哦,那块啊,”柴颂指了指洗手池边一块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肥皂,“我偶尔用来洗脚。”
唐愈:……
他默默放下爆炸盐,拿起那块“洗脚皂”,表情悲壮得像要上刑场。
最终,他还是没能下得去手,目光落在了柴颂放在洗衣机上的内衣清洗剂上。
瓶身上“去姨妈血神器”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唐愈闭了闭眼,内心奔腾过一万头神兽。
TMD……算了!
他认命地拿起内衣清洗剂,挤了一大坨,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开始了他十九年人生中最为艰难和屈辱的手洗衣物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