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有一条街，街道上有一家口碑极好的早餐店，名字保准你能记得住，它就是叫‘几点’。”
雨过天晴，又正好是傍晚，走在街道上的人并不少，却没有多少热闹的气氛，都是些年轻人买完东西就安静的走路。
陈木柚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翻看着信息，一条接着一条消息看下去。
-乖女儿，在不在呀？
-有个不是很好的消息得和你讲一声。
-爸爸考虑到你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为了让你有个更好的环境准备高考。
-嗯。可能也是爸爸自我觉得吧，不要生爸爸的气哦。
-所以，爸爸给你安排了转学，惊不惊喜呀？
卖萌的表情包紧跟着发过来，陈木柚无奈回复着。
-不惊喜啊，爸爸。
-转学我又得认识新的朋友了，小心我学坏惹你生气。
-糟老头子生起气来好害怕的哦。
仔细挑选一个适合的表情包发过去。
“什么事情，能让木柚子同学笑得这么开心，还连我刚才说了那么久都不回我，说出来我听听，是什么好消息呀？”刘竺禾暗戳戳的点着陈木柚的肩膀，笑眯眯的说着。
陈木柚轻声吐出两个字：“转学。”
“啊？”刘竺禾一惊，往旁边跳了一大步，差点撞到人，陈木柚连忙伸手去拉住刘竺禾的手腕，笑着说：“干什么呢？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刘竺禾顺着力道拉着陈木柚坐下，说：“转学……转去哪里？你爸爸有说吗？”
“还没说。不过他已经在安排，很快就能知道是哪所学校了。”
陈木柚点亮屏幕，放到刘竺禾面前给她看。
“爸爸他也是为了我好。在哪里学都是一样的。”
刘竺禾看完，评价道：“你爸爸好宠你。”
“不是，”陈木柚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发抖，等心情平复下来了才说，“爸爸是在害怕我会出现意外。”
“会出现什么意外？最近学校发生了大事吗？让叔叔……”刘竺禾不是很能理解，但又怕自己说的话太过难听让自己唯一的好朋友误会，用心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小声说，“这么谨慎。”
声音太过小，让刘竺禾自己都想重复再说一遍。
“嗯？”陈木柚回复完消息，刚才分了会心没听见后面的话，有些不解得问出声，“你刚才讲了什么？”
刘竺禾笑笑不回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你爸爸是不是又给你发消息了，回了什么？有说你会去哪个地方的学校？你说一下，如果离得不远那到时候放假了我去找你。”
陈木柚心里想：“其实我刚才在撒泼打滚要一点小钱钱，爸爸他还没回我呢。”
这话可不是很能讲得出来的，伴随着还有一点儿丢脸的感觉。
“没。这个事先一会再和你讲，我们先去吃个早餐。”陈木柚想了下，“刚才你说得那家店叫什么名字，我们一起去吃吃看吧，碰巧也和你讲讲你生病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刘竺禾点了头，忘了这是傍晚的阳光和早晨没太大的区别，她就像个愣头青一样跟着陈木柚走。
“学校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刘竺禾突然问。
在学校里面出现什么事其实都见怪不怪的，但抵不过那些学生总能制造出令人咋舌的事情出来，连校长都忍不住在广播里特别提醒某些同学在校期间能安分点。
很可惜，这件事没给到警告，反而隐隐还有种愈演愈烈的形式。
“没。”陈木柚仔细回想了一下，又认可地点头，“有。不过是因为考试作弊太过离谱就被‘毛效’给抓了个现形，然后互相吵了几句，那人就从三楼跳下去。”
“三楼？跳下去？”刘竺禾惊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说：“毛效怎么会让人从三楼跳下去？毛效自己跳下去那作弊的都不会跳下去。”
毛效是她们的班主任，因为有一头很黑很黑的毛发，人又特别好，可以说在一众老师面前是个很要好的老师，说的话几乎是有求必应的程度，所以班上的人在私底下都叫毛效。
不知道是哪个奇才想出来的名字，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就都叫上了这个名。一开始班主任还比较抗拒这个名字，把几个经常跳到他面前叫的男同学都拉到办公室面壁思过，唾沫星子都飞出去了这个名字才暂时得到收敛。
陈木柚当时还在想：如果学生能安分，恐怕在操场上安炸弹效果会来得更快些。
不出所料吧，过了几天有人就在楼道上大声地喊：“毛效老师，这节课能不能带小蛋糕来给我们看看啊？”
小蛋糕是班主任的小女儿，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女孩，一脸凶巴巴的在比她高的人中间，大声讲：“我是大王，你们要称呼我为什么？”
学生集体说：“小蛋糕公主。”
这下可把小蛋糕公主气得连续2个多月都没出现，一见到班主任，他们就吵吵嚷嚷的问。
毛效班主任就像是吓到了一样，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木柚手里抱着书路过，和其他同学一样好奇的闻着声音探出个脑袋往下看，一群接着一群学生笑着向同伴说着前面的事，像传话筒一样，她也从周围讲话声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不免和其他人反应一样，嘴角扯起一个甜甜的笑出来。
“哪个混蛋小子喊那么大声，要不要我给你配个喇叭让你喊得更加大声，啊！喝两杯热水润润喉，到了升国旗那天你上台代替领导讲话好不好。”
毛效班主任站直，指着看热闹的同学一个一个说，每说到最后一个字音贝就大点，好来树立威言的形象，可惜在同学们心里，这位老师就是个偶尔爱炸毛的还爱一板一正的教训人。
人群中不知谁先带起头，笑了出来，紧接着一连片的笑声越来越多。
“是，是。”
“我们是年轻人，这种不用麦克风讲话的机会太难见了，感谢毛效老师送的机会。”
这道声音讲完，下一道不同的声线替他说：“是的，所以请其他同学争取一下哦。”
“哈哈，你们两个一个唱阳一个唱阴的，阴阳怪气谁呢。”
这句话说完，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靠近陈木柚的一个女生说话，她大喊着：“你们就是开玩笑的限度不能那么大，毛效老师会生气的。”
有人移了下位置，偷偷跑到她跟前轻声说：“毛效老师只是容易炸毛，人特别好。他们是在开玩笑闹一下的缓解一会考试的气氛，你呢，就当放一下心情好了，没事的。”
陈木柚估摸着看戏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回到教室，准备应对一会的考试。
后面的热闹她没在现场，以至于陆陆续续的同学叫起毛效班主任的绰号时，她都还有点懵，后来才有人告诉她，是班主任允许那么叫的，之前不允许是还没接受，毕竟谁能接受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呢。
陈木柚哦了两声，表示知道，但又没完全知道。
学生时期的八卦总是零零碎碎的，东一块西一块，总能拼出不同的答案又巧妙的合理，觉得这便是真相。
“不是，是他考试的位置就在窗户边，被毛效抓了还不承认，他人呢，我没见过，应该是回来考个试又请假的。”陈木柚猜想了半天才得出结论。
“那玩意儿是傻逼吗？”刘竺禾气愤得现在恨不得回去打听打听那人是谁，然后拖出教室门口左右各甩一下再丢下三楼去。
“好好和毛效认个错，他也就口头教育一下，然后等到周末的时候，东西就又回到手上了。傻子吗？他。”
刘竺禾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陈木柚像是领着一个话匣子在大马路上行走一样，走两步路就会得到一个好奇的眼光，备受关注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快点离开。
“嗯。”陈木柚回了个字算是对她一路上都在听的回应，指了下明晃晃的招牌问，“我们要来的店是这家是吗？”
刘竺禾停了话头，顺着陈木柚指的方向看：“哪？没啊？”
陈木柚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在明晃晃写着“几点”的招牌面前站定，把还在东看西看的脑袋给固定，双手托着她的脸颊往招牌上的几个字凑上去。
陈木柚：“在这。”随后很无奈的问，“你推荐的地方，不知道店铺长什么样吗？”
刘竺禾傻愣愣的说：“不知道啊。我听说好吃我就拿了个地址就来了。”
陈木柚：“……”
陈木柚：“其实多问几句话也不浪费时间。”
“啊？”刘竺禾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不太能理解，“我知道地址，而且她说好吃啊。”
看着关闭的店铺陈木柚又一次沉默了：“嗯。那她有说几点开门？”
“有。早上的6点到11点，11点过后就不营业了，她说，要是想吃可以提前和她说。”刘竺禾讲着，卡了下壳半天没把后面的话续上。
陈木柚接过她的话头：“她能给你打折，还是免费送你吃？”
“没。”刘竺禾摆手，“都不是，等等，我问问她，之前的聊天记录都被我清理掉了，得问一下才行。”
陈木柚内心平静又复杂了一下，趁刘竺禾发消息的空隙，她仔细把周围都看了个遍。
住户多，有小型超市，不偏但这里小，导致这里像一个小镇。
实际上这里是城市边缘的一角，较冷清，白天没太多人。
“她回我了。”刘竺禾大声说。
“她怎么讲？”
刘竺禾看着手机，表情和吃了什么东西一样难看，忍着脾气说：“她说，她也是被推荐来这里吃的，味道确实好吃，不过这家店的位置早在她和我推荐之前就搬走了。”
“什么意思？”陈木柚惊呆了，“所以，我们白跑了一趟？”
刘竺禾点了头，继续念着屏幕发来的文字：“她说，推荐的那个人刚好是同班同学，可以去找他。不过听说最近他也要转学走了，大概也联系不到了。”
“……”
“……”
陈木柚看着刘竺禾说完，刘竺禾念完默默抬起头。
两双漂亮的眼睛互相看着，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沉默。
“叮”屏幕又进了一条信息。
这次是语音，刘竺禾点开，毕竟她不认为现在这个情况还有什么更大的、更傻的情况。
“不过，你现在这个时间点去那也不合适吧，正是傍晚的时候，不吃晚饭，吃早餐不合适吧？”
e……
“确实有。”刘竺禾心想。
她们也不熟悉周围，还是那位女同学推荐了一家评分比较高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