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我们乘坐的磁悬浮列车正高速驶向目的地——星丘町。速度快得让窗外的风景失去了细节,只留下模糊的印象。
朔夜:“还要多久才到啊…”无聊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忍不住小声抱怨。
织子:“应该快到了,再等等吧。”老妈温声安抚。
没办法,只好闭目养神。虽然对我而言,“养神”是奢望,“睡着”更是天方夜谭,但至少能消磨掉这段机械移动的无聊时光。
“咕噜咕噜…”行李箱的轮子在略显古朴的石板路上发出规律的声响。走出车站的瞬间,一股带着咸味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午后的阳光温和地洒落,给这座海滨小镇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蜜糖色光晕。星丘町——映入眼帘的并非高楼林立的现代化都市,而是一个充满独特乡间风情的小镇。木质结构的房屋错落有致,外墙漆着明亮的色彩,屋檐下挂着风铃。虽不是旅游旺季,但街道上依然人头攒动,透着一股悠闲的热闹。
朔夜:“人真多啊,不过…这里确实挺漂亮的。”我望着波光粼粼、在阳光下仿佛撒满了碎钻般的蔚蓝海面,以及远处色彩缤纷的屋舍,随口评价道。景色虽美,心底却掀不起太大波澜。
一辉:“是吧是吧!我就说嘛!”老爸立刻来了劲,眉飞色舞,“而且啊…”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记忆中的趣事。我默默听着,目光扫过街道两旁各具特色的小店和摊位,没有搭话。对这些事情,我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织子:“先去新家放行李吧,这样提着也不方便。”老妈看着我们爷俩(主要是看着老爸兴奋的样子),笑着提议。于是,我们边熟悉周围环境,边慢悠悠地向新家走去。
新家位于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居民街区。推开玄关的门,内部却让人有些意外。装修简洁雅致,家具一应俱全,地板光洁得能映出人影,完全不像想象中的出租屋。
朔夜:“没想到出租屋装修这么好,家具也齐全…”我放下行李,忍不住问道,“…租金一定很贵吧?”
爸妈突然同时沉默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朔夜:“怎、怎么了?”我被看得有点发毛。
织子:“…”老妈脸上绽开一个温柔又带着点心疼的笑容,“只是觉得小夜一直这么懂事,作为妈妈我很骄傲。”
一辉:“…”老爸接话,语气难得地正经了些,“你操心过头了。现在的和你一样的同龄人哪会想这些问题?咱们家条件又不差。”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你从小到大都没主动跟我们要过什么东西,甚至连我们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真不知道该担心还是高兴。”
我无言以对。因为老爸说得一点没错——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弥漫开来。
朔夜:“唉…我先去选房间了。”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沉甸甸的关心,我匆匆丢下一句,几乎是逃也似的上了楼。
朔夜:“呼…这下,应该就差不多了。”花了些时间,将自己的行李安置在选好的房间,并简单打扫了一下。站在窗前向外望去,阳光依旧温柔。不远处,蔚蓝的海面波光粼粼,在阳光下跳跃着,如同无数水晶碎片在闪烁。这幅宁静的画面,竟意外地让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瞬。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朔夜:“…出门去看看吧。”这个想法驱散了刚才的些许阴霾。我转身下楼。
朔夜:“爸,妈,我出门去转转。”走到客厅,提前报备。
织子:“啊,当然可以,”老妈从厨房探出头,“不过记得早些回来,毕竟你还对这里不熟。”
一辉:“嚯,真是稀奇啊,”老爸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戏谑从报纸后传来,“平时都宅在家里,这次倒想出去,果然是感兴趣吧?”
朔夜:“唔…要你多嘴…”我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脸颊微微发热,“我走了。”赶紧拉开家门。
织子 & 一辉:“路上注意安全 / 玩得开心!” 父母的声音重叠着从身后传来。
贪婪地吸了一口异乡的空气,海风特有的咸腥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新家所在的街区很安静,没什么特别的景观。朔夜:“嗯——”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声响。这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松弛感…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早已记不清了。
朔夜:“那接下来就去参观一下吧,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定了定神,我朝着看起来更热闹的镇中心方向走去。
街道上果然人流如织。地面是干净的柏油路,两侧人行道不算宽敞,中间车道上偶尔有造型各异的小车驶过。附近没有高楼大厦,唯一稍显高大的建筑位于镇中心,其他的房屋都保持着低矮而富有地域特色的风格,配色明快,与“海滨小镇”的主题完美契合。
朔夜:“嗯…总得来说还算不错,”我边走边观察着充满活力的街景,小店橱窗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星丘町特色的纪念品,“至少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无聊了。”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悄然滑过心底。
“轰——嗡——!!!”
正当我漫无目的地闲逛时,一个极其怪异、混合着引擎轰鸣和金属摩擦的噪音猛地撕裂了街头的喧闹,由远及近!
朔夜:“…?!”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循声望去。
女声:“啊啊啊——!快让开!要撞上了!!”一个惊慌的女声以惊人的音量向四周扩散,盖过了周围的嘈杂。
只见一个外形极其古怪的、约莫半人高的、外壳缝隙隐约渗出幽蓝光芒的铁制球形物体...正以极不稳定的姿态在沥青路面上左冲右突!它像个喝醉酒的保龄球,惊险地擦过几辆正常行驶的小车,然后打着旋儿,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直愣愣地朝着我所在的人行道边缘滑冲过来!
朔夜:“唉?!唉唉?!等…等等!你别过来啊——!!”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向反方向跳开,但双脚却像钉在了地上!眼看那闪着金属冷光的圆球就要撞上——
一道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我侧后方掠出!
黑衣少女:“嘿——!”清叱声中,一个身穿黑色警式制服、外罩利落黑披风的身影挡在我身前。只见她手腕一抖,一张薄薄的、似乎泛着微光的纸片如同飞镖般精准地射向那个失控的机械!
就在纸片接触球体的瞬间——“滋啦!”一声轻响,那狂躁的金属球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一顿,稳稳停在了离我脚尖不到半米的地方!惯性带起的风吹动了我的裤脚。接着,那道身影才缓缓转过身。
黑衣少女:“呼…幸好赶上了。”她松了口气,看向我,眼神带着关切,“怎么样,你还好吗?”
我的身体还僵硬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过了好几秒,才迟钝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朔夜:“…啊…我,我没事…”声音干涩,我低头快速检查了一遍全身,除了腿抖得像筛糠,确实毫发无损。
黑衣少女:“没事就好,不用担心,我会向车主追责的。”她语气肯定地说道。
朔夜:“哦…谢谢你…”我松了口气,但随即更大的疑惑涌了上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个被“定”住的怪东西。朔夜:“(内心:不过…‘车’?而且…她是怎么做到的?那张纸?简直像魔法一样…)”我小声嘀咕着,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圆滚滚的铁皮外壳泛着金属光泽,但似乎并不厚重;更诡异的是它的造型,圆滚滚的身体上顶着两个小小的突起,下面还有类似鳍状的结构…朔夜:“这东西…完全和‘车’不沾边吧?倒像个…铁皮企鹅?”强烈的违和感让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而且,这么大动静,周围的行人竟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继续自己的事情,仿佛习以为常?
黑衣少女:“…你刚刚说什么?”她似乎捕捉到了我的低语,突然转向我,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朔夜:“啊…没、没什么,”我连忙掩饰,“只是这‘车’…形状挺奇特的。还有你这‘魔法’真厉害啊,一张纸就让它停下来了…怎么了吗?”我尽量表现得像个普通的好奇游客。
黑衣少女:“魔…法?”她明显愣了一下,淡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陷入短暂的思考,眉头微蹙,“啊不,没什么,”她很快调整表情,略显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额角似乎有汗珠滑落,“你就当是魔法好了(O_O || 汗)…好了,接下来我又该处理这差事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那“铁皮企鹅”旁,屈指敲了敲它的外壳,发出“铛铛”的闷响。
黑衣少女:“喂,七濑!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我不是说过不要在镇…”话音未落,球形顶部的一个小舱门“嗤”地一声弹开了。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黑衣少女:“什么…又逃了?!啊——真是的!我又不会拿她怎么样!”她气恼地跺了下脚,迅速环顾四周,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但显然一无所获。她只能泄气地转回头,对我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黑衣少女:“唉…这个人又逃逸了,我继续去追她了。你放心,她肯定会受到应有的处罚。那我就先走了。”
朔夜:“好的…”话音未落,她已如一阵黑色旋风般转身,敏捷地穿过人群,消失在街角。
就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的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
朔夜:“?!”我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缩在我身后,借着我的身形做掩护,探出小半个脑袋紧张兮兮地张望着。
少女:“唔…应该走了吧?”确认“危险”解除,她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站了出来,“呼…没想到长得矮有一天还会救我一命。”她看上去确实不高,橙色的侧马尾随着动作晃了晃,最多只到我胸口。一身沾着机油污渍的工装,额头上还滑稽地卡着一个护目镜,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拘小节的元气和…风尘仆仆。
朔夜:“呃…你不会就是…”我看着她这身标志性的打扮和那辆“铁皮企鹅”,瞬间明白了什么。
少女:“啊,你没事吧?”她这才把注意力完全放到我身上,眨了眨棕色的大眼睛,语气带着点后知后觉的关心,随即又小声嘀咕,“虽说这东西撞上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材料超轻的…”
朔夜:“没、没事…(内心:才怪啊!我差点就魂飞魄散命丧于此了你知道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却已翻江倒海地吐槽。
少女:“那就没事了!”她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立刻恢复成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闪烁着数据流的电子板,“..好呦,那接下来就该回去了,这次的实验报告结果还是一如既往呢,果然环境因素的话…”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身就要走。
朔夜:“…那啥,”她那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终于让我忍不住了,提高了音量,“你真的就打算这么算了?”
少女:“哼嗯?”她停下脚步,侧过头,挑了挑眉,“是又如何?你有意见?”语气带着一丝挑衅和不耐烦。
朔夜:“我可是差点就被你的…‘杰作’撞到了啊喂!”我指了指那个铁皮球,“居然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少女:“我这‘企鹅号’的材料可是特制超轻型的!”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反驳,“说不定撞上的时候先扁掉的会是它呢!不会有问题的!我可是天才设计师!”
朔夜:“那还是…”我被她的逻辑噎了一下,一时语塞,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奇特的造型上,“说起来,你的审美也真够…别致的,真不懂为什么是企鹅。”
少女:“什…?!”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橙色的马尾都似乎要竖起来,“你敢质疑本天才的审美?!这可是…!”她突然顿住,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嚣张的气焰瞬间凝固在脸上。她猛地转过头,棕色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
少女:“你刚才…说了‘企鹅’对吧?”她的声音低沉下来,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认真,像是在确认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朔夜:“啊,是啊,”我被她的态度转变弄得有些懵,“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只能老实地回答。
少女:“……”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蹙起眉,一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几秒钟后,她脸上的桀骜不驯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郑重,并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和激动的神色。她再次看向我,语气诚恳:
少女:“…抱歉。”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一愣,“是我疏忽大意吓到你了。”她微微欠身,“但我现在确实有些非常要紧的事需要去处理。”她迅速从工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塞到我手里,“你如果想要索赔什么…或者对‘企鹅号’有兴趣的话,就来这里找我吧。”
我低头一看,卡片上清晰地印着:「星科技——七濑研究所」以及一个地址。
朔夜:“知…知道了…”她这180度的态度大反转,简直比刚才的“车祸”还让人措手不及,刚才那点气愤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脑子的问号。
少女:“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她说着,走到“铁皮企鹅”旁,单手抓住某个把手,看似轻松地就将那半人高的金属球扛在了肩上!(果然很轻的样子啊!)她刚走出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补充道:
少女:“啊对了!即便你不想要什么补偿…”她朝我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狡黠又带着强烈自信的笑容,“也请记得一定要来参观一下我的研究所哦!绝对让你大开眼界!OK?”她扛着“企鹅号”,背影在人群中依然显眼,“顺带一提,我的名字是 **七濑千早**,是整个星丘町唯一的天才少女噢~(笑)”
我只来得及轻轻点了下头(内心:这人…也太奇怪了吧?!),看着她和她的“企鹅号”消失在街角。我站在原地,开始努力消化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如同快进般的离奇遭遇。从差点被撞,到“魔法”停球,再到车主态度诡异的大反转…更奇怪的是,周围的行人依旧各忙各的,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和我刚踏入这条街时一模一样。
朔夜:“唉……”我不禁又长叹了一口气,疲惫感涌了上来,“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在那之后,我又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才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回到家。正好是晚饭时分,推开家门,玉子烧和味增汤的香气立刻温暖地包裹过来。
朔夜:“我回来了。”
织子:“啊,小夜回来啦,”老妈从客厅迎出来,脸上带着笑,“怎么样,还玩得开心吗?”
朔夜:“嗯,还可以吧,”我脱下鞋子,脑海中闪过那个橙发少女和她古怪的机器,“至少…看到了点新鲜东西。”这说法真是含蓄到家了。
一辉:“那很好了嘛!”老爸的声音从餐桌传来,“没白来这里一趟,是吧?”
织子:“好,那没其它事就准备来吃饭吧,”老妈招呼着,“今天是专门为搬到星丘町而准备的玉子烧和味增汤哦。”她转身回厨房,“啊,记得洗了手再来。”
朔夜:“知道了。”虽说这一趟出门堪称“有惊无险”,但能消磨掉这陌生环境中的一段时光,也算有点意义吧。
吃完晚饭,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陌生的天花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遥远。躺在床上,白天的经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放。
朔夜:“莫名的黑衣少女…离奇的‘魔法’…古怪的铁皮企鹅…还有那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七濑千早…”我望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喃喃自语,“这些…我真的经历过吗?不是又在做那种‘清醒梦’吧…?”一股寒意爬上脊背。朔夜:“等等…我不会现在还在梦里没醒吧——!”这个念头让我瞬间紧张起来,猛地抬手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朔夜:“嘶…疼…”清晰的痛感传来。果然不是梦。毕竟今天早上才起过床,昨晚的噩梦也真实得可怕。认清这个现实,心里反而更添了几分说不清的烦闷和抗拒。我害怕这些异常不仅仅是夜晚的专利,已经开始侵蚀我白天的生活。虽然这份不安和夜晚那些纯粹的幻象与记忆碎片不同,但好在…我似乎已经是个应对“异常”的“老手”了?
朔夜:“算了,”我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翻了个身,“小问题不是问题,我就别管这么多了。管它是什么呢,在意这么多干嘛…反正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用这种近乎麻木的豁达安慰着自己,心里那点不安总算被压下去一些。仔细想想,当时看到那张纸片“停住”机器,看到那个铁皮企鹅,我竟然没有特别震惊,只是觉得“奇怪”…看来我的阈值,确实被锻炼得有点高了。
朔夜:“唉…继续想也没用。”伸手关掉床头灯,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闭上眼,等待着那熟悉的、永无止境般的清醒,等待着深沉的夜色再度降临。
朔夜:“……”果不其然。意识像漂浮在无风海面上的小船,异常平稳,也异常孤独。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在窗外微弱夜光的映衬下,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凌晨3点。身体疲惫,大脑却拒绝沉睡,固执地在黑暗中“放映”着一些零碎的、不知所谓的画面片段,我也实在没心情去仔细感受其过程如何。失眠,这位忠实又恼人的伙伴,从未缺席。
朔夜:“这次也还是出门吧…”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去外面吹吹冷风。我摸索着起身,穿上外套,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家门。
清冷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惨白的路灯将影子拉长又缩短,像个沉默的舞伴。我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一轮皎洁的圆月悬在深蓝的天幕上,无声地注视着这座沉睡的小镇。
朔夜:“果然都关着门呢。”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一片漆黑,这是凌晨该有的样子。我继续走着,但奇怪的是,走了好一段路,预想中那些“熟悉的异常”——那些闪回的记忆画面、扭曲的光影——竟然一次都没有出现。四周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朔夜:“这次也没有吗?…”我停下脚步,望着空荡的街道,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真不该说是高兴还是失望呢…”习惯了每晚的“奇遇”,突然回归彻底的“正常”,反而让我感到一丝…不习惯?真是够讽刺的。我摇摇头,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不远处一点微弱的光亮。一家店面的灯,竟然还亮着?几乎是同时,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滋…滋…”声,如同老式电视的雪花音,规律地、持续地响着,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点光亮吸引,脚步也随之改变方向,身体仿佛被那声音牵引着,下意识地朝光源走去。
朔夜:“…去看看吧。”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家便利店,24小时的灯箱幽幽地亮着。
朔夜:“24小时供应吗…?”虽然没什么想买的,但那份莫名的吸引力和脑中持续的“滋滋”声,让我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店门。
“叮咚——”清脆的电子门铃声在寂静的店里格外响亮。店内灯火通明,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却空无一人。只有冷柜运作的低沉嗡鸣。
朔夜:“嗯?怎么会没有人?难道是去仓库了?”我疑惑地环视四周。就在这时——
“哐当…叮铃哐啷…”一阵金属碰撞的杂乱声响从店铺深处传来!
朔夜:“?!”我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是从一排冰柜那边传来的。更诡异的是——冰柜里,赫然有半个人影!腰部以下露在外面,穿着哥特风格的店员裙裤;上半身则完全探进了敞开的冰柜里,正窸窸窣窣地捣鼓着什么!那姿势极其抽象,像被冰柜吞掉了一半!
第一眼吓得我心头猛跳,差点以为是凶案现场!但随即看清那露在外面的腿还在动…是个活人。
朔夜:“那个…你没事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试探着开口询问。
店员:“呜哇——?!”一声惊恐的尖叫猛地从冰柜里炸开!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挣扎声!
“咣当!哗啦——!”伴随着闷响和疑似商品被撞倒的声音,那个身影狼狈地失去平衡,整个人翻进了冰柜里!
店员:“あ…いたたた……(啊...疼疼疼...)”惨叫声立刻变成了吃痛的呻吟。
朔夜:“啊!那、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赶紧上前两步,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有些好奇你在干什么…”
冰柜里传来窸窣的爬动声,一个顶着蓝色短发的脑袋冒了出来,发梢上还沾着点霜花。她扶着冰柜边缘艰难地爬出来,一边揉着撞痛的胳膊,一边气鼓鼓地瞪着我,绯红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店员:“真是的…怎么可能没事啊!”她抱怨着,声音带着点刚受惊后的沙哑,“哪有你这样一声不吭从背后吓人的…”她拍打着衣服上的冰屑,抱怨到一半,动作突然顿住。她猛地抬起头,绯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店员:“…你…你怎么注意到我的?”
朔夜:“啊…?”我被她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懵了。什么叫“怎么看到我的”?我一个大活人走进来,你半个身子在冰柜外面…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她总算收拾好自己(主要是拍掉冰屑和整理好那身哥特风店员服),回到了前台后面。她弯着腰,单手支撑着下巴,那双绯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带着强烈探究意味地上下打量着我,仿佛我是什么稀有动物。我就这么站在柜台前,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朔夜:“额…那个,”沉默实在让人难受,我忍不住开口打破僵局,“我应该…干什么?”是买东西?还是等她发落?
店员:“啊…没事,”她像是被惊醒,眨了眨眼,“刚刚在想事情…”她收回目光,低头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双手,眉头微蹙,小声嘀咕着,“…应该是最低限度了啊…怎么会失效呢…”
最低限度?失效?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能一头雾水地等着。
店员:“看来还是有必要的…”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直起身,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略显公式化却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不然这事交给天野那家伙也不是办法…”她清了清嗓子,绯红的眼眸重新聚焦在我脸上,正式地开口:
店员:“初次见面,我叫 **月见里小町**,是这家便利店的夜班店员。”
朔夜:“啊…你好,”虽然对她的开场白感到莫名其妙,但出于礼貌,我也下意识地回应,“我叫朔夜。”我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是有什么事吗?突然向我介绍…”
小町:“啊啊没什么,”她摆摆手,语气轻松,但那双绯红的眼睛却依旧锐利地锁定着我,仿佛要穿透表象。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用一种平静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小町:“你…也是「观测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