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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赤云,作为衔婵派的大师姐,我最厌恨之人就是隔壁山窝里九皋派的那个大师兄--玄琅。
原因很简单,狼多肉少,僧多粥少,螳螂多了蜩鸠少。
嶷山一系山脉并非绵延不绝,灵气、宝物再多,架不住两个修仙门派分食。
虎视眈眈的恶邻在侧,免不了明争暗夺,各自为战。
那年北山秀林里出现一种灵虫,白天寻不到,只在夜雨天儿里散出一点微光,我带着一众师妹苦守山林半个多月,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场夜雨,灵虫的微光自朦胧的水雾中现出了一点端倪。我们结阵做网,费了很大气力,眼见着要将灵虫困住,却被路过的玄琅一指元魂弹抢了先机,引那灵虫自发入了他的袖袋中。
我心中不甘追上去理论,却被他三言两语便欲打发。我怒而动手,引半身法力化为一掌,向着他一侧肩臂劈去,却被他擦着掌风轻飘飘掠过,半截袖线都未削落,反倒是他身后的那片山林遭了殃,狂风崩摧下,枝叶尽落。
我本是在盛气之下使出的这一掌,确然是有些过了,想要再收势时已然是来不及。
他侧目之后,眉目骤然变得凌厉,澄澈的金芒在他手掌之间缭绕而起,瞬间凝成一道剑锋,纵然我全力应对,依然只与他交手几十回合,便被他凝起的剑锋横在了颈侧。
“方才捉灵虫是各凭本事,怎么,你们衔婵派这么输不起吗?”
我侧头看向架在颈边的剑锋,能屈能伸道:“是我技不如人,既然剑在你手里,那便你说的算,灵虫归你九皋派就是了。”
据说那灵虫后来成了九皋派丹药炉里的灵引,那批丹药出炉,被九皋派三千弟子分食,灵气尚还有余,让每个弟子涨了至少十数年的修为。
更让我咬了几个晚上的牙根,恨不能生啖其血肉以泄此恨。
恶邻在侧,难以高枕。虽平素井水不犯河水,可巴掌大的地方,总难免时而有些交集纷争。这之间也曾寻隙数次引双方对阵法斗,可到底我派稍逊二三筹,实难讨得好处,也便作罢。
还有一年人间多妖,凡人为求世道平稳,多来求修仙门派除妖庇护。
原本这是个积攒愿力的好时机,可有助于修行人的灵气增长。
可也还是因为那九皋派的玄琅,不知给凡俗百姓吃了什么**汤,使九皋派山门几乎被踏破,供奉更不知收了多少。
而我衔婵派主动出山,却被百姓当作装神弄鬼的伪修,以至于门内师妹心灰意冷,多有离派者,一时门中悲风卷枯叶,煞是萧条。
我厌他显扬、恨他夺目,心里不知暗暗诅咒过他多少次。
可也不知算不算这诅咒生了效,或是他合该有此一劫。
2
同样是一个雨夜,就像网灵虫那夜一样,我在对窗看夜雨时隐约见北山拗口一束金光逸散,这金光显然是修炼人的元神之色,我心知有修行人遇险,若不救则是无功无过,本着尊重旁人命运劫数的天道规则,我本想视若无睹,可一瞬间的犹疑,我竟不知我的手怎会先一步探出窗外,发出一道指引符,这一道指引符,若只是遇到寻常妖物,足可令人险中脱困。
纵然违背了天道规则,但救人这一命,焉知不是结了善缘。
我们修行人,最善自洽,左右皆可逢源,救不救也是自己说了算。
可我却万万没想到,顺着指引符招来的那个人竟是万般招人恨的九皋派的大师兄玄琅。
他伴着夜雨摔入我的窗内,一身青竹色的长袍凌乱破碎,像是被风刀割裂、霜剑凌摧。
我关窗,隔绝了外面的雨气,抱臂冷眼瞧他,“哟,这不是九皋派那位声明显扬的大师兄吗?是谁把你刀成了这幅模样。”
他狼狈地改换了姿势,将侧身摔成了仰躺式,望向我时双目无神,若非那双眼珠尚凝定在我身上,我几乎以为他瞎了眼睛。
他嘴唇翕张,轻声说:“是你。”
人生难得一见死对头落难,我实难忍住刻薄本性,“也是修行的时间太长,有一天居然还能看见天降落水狗。”
遗憾的是平素一贯嚣张的玄琅,此际并未因我的话而现出半点气恼,这让我颇有些索然无味。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对手竟可以把九皋派的大师兄伤成这一副样子。”
玄琅依旧不言。
论修为,等闲的妖物可伤不了他。可若遇到的本就是修为高的大妖,引路符也不该救得了他。故而我确实是很好奇他究竟遇到的是什么样的敌手。
但是他不说,我也不好一味追问。
“既然你能跟着我的引路符出现在这里,说明你倒也贪生怕死。”
他的视线动了动,难得不再沉默,“凡人区区百岁性命尚知惜命,何况是我们这样与天道争寿岁的修行之人”
他这话说的倒也不错,论说起来,修行的目的确然是在和天道争寿岁,修行越深越该惜命才是。
我抱臂观赏他的惨状半晌,才抬指用法术隔着数步远大致探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虽然看着惨,倒也不至于要命。
“今日救命之恩,我自当报答”。他凉声说道。
“好说”,他既然主动提起,我也绝不拒绝。
修行之人一向讲因果报应,往日仇怨不算,今日我救他,他报答我便是理所当然。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他说:“但凭你提,我绝无二话。”
“好说”,我等的就是他此话,“你可知我们衔婵一派一直有一个增进修为的绝妙方法。”
3
玄琅的表情很微妙,显然我所说之事,他应是知道的。
我们衔婵一派尽是女子,所修术法也尽是阴柔一派,缺少调和一道,故而往往修行之事事倍功半,甚难有进益。
世间之人不分男女,贪“欲”本是本性。
可欲和情往往相伴而生。修行之人应当正法正途,歪路不可走。想要以欲采阳,便必要依情而生,情乃障,既生出便很难勘破。
正是因此,我的修为已是数年不前。
而如今岂非正是天赐良机?
若是以他人报恩形式索求那一道阳欲调和,偏又可以避开情之一途,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以为他总得犹豫一时,没想到玄琅只是看了我一瞬,便侧目答应了,“想要什么,随你所取。”
难得他这般好说话,他既发话,我便也不再客气。
手指一抬,用术法将他移到我的床榻上去。
他的伤势虽不轻,但于这件事上倒是无碍。
甚至除下他那件破破烂烂的袍子后,他的躯体带着些浅淡伤痕和血迹,还莫名愈加多了些说不清的吸引力。
这是我漫长的修行生涯中第一次触碰男子的肌肤,虽然他仍是我平日厌恨的那一副模样,可是放在床上,却全然变了滋味。
我厌恨他的程度,决定了我此时的爽度。
堂堂九皋派的大师兄,此时就在我的床帏之间,好一派低眉顺目的模样。
论修为他比我高出很多,若不愿意,明明抬一抬手指就可以阻止我的放肆,但却因为要报这一恩,而只能任我所为。
我扯尽他的衣衫,手指寸寸触碰过他的肌肤,欣赏着他这样一个平日高傲无极、目中无人的人此时被迫承受**的模样。
从二更到四更,外面的夜雨下了一场又一场,我与他的雨潮,亦是一波又一波。
直到外面云散雨消,我饮足所需的那一缕绵延阳气,终究放开了他。
他将那件破袍子重新穿回身上,“你的救命之恩我已报。”
“当然,你我此桩恩债已了,现在又两不相欠了。”
我歪靠在枕上,颇大方地一摆手,随着他自己起身下榻。他离开时,我自然也没有挽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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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