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回过头，一双浅眸闪过一丝震惊，“你……”
而后，他反应过来了什么，四下翻找。
待人将被褥枕头都掀开之后，慕容渊才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瓶，摊开手掌，递到了他面前。
沈晏清望着他，没接，但藏在里头的手却将被褥揪出了一道道波纹。
慕容渊也回望着他，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不知喜悲。
只听他说，“这瓶里头还剩一颗。还给你。然后请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不许我杀高湛。”
慕容渊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他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不想再听谎话。
沈晏清抿了抿嘴唇，他不知道这人的记忆恢复到了哪，所以并不敢贸然开口，不然就极有可能牵连到陆骁，甚至更多的人。
熟不知慕容渊早已经怀疑到了陆骁头上。
慕容渊等了半晌，见人只低着头不说话，便起身推开窗。
清风袭来，月头西斜，天近破晓。
慕容渊将窗子关好，又端了一杯茶水回到榻边，随意捡了几个有关边境的文书调转了方向。
慕容渊面无表情道，“义兄睡了这么久应当不困，帮我理过这些文书如何。”
沈晏清有些心悸，他暂时不明白慕容渊这捏起又轻放的目的，就在思考子洄为什么要这么做之时。
就见男人当着他的面脱去了外衣，长腿一跨上了床铺里侧，掀开被褥躺在他身边。
那晚的发生过什么，还历历在目，沈晏清被身旁人的温度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慕容渊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眸中一暗，“本王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但，本王想知道一个真相。你既不肯说，那我就只能在这里等，等到你想说为止。”
...
本就将近天亮，慕容渊躺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被鸡鸣声唤起，他睁开眼，就见身边人真的在整理边关布防的文书。
案牍边的烛火已经燃直末尾。
慕容渊猛地起身，长臂将人圈住，若有若无的药草香充斥着鼻腔。
他已经被这味道撩拨一晚上了。
慕容渊忽的发现，虽然他缺失了一段记忆，但他的身体，他的心却都在不顾一切地想要拥有这个人。
慕容渊能断定，就算是五年前杀红了眼想要报仇的他，也绝不敢肖想沈晏清被他环在怀里的模样。
那这个疯狂的想法是何时种在心里头的。
慕容渊望着因沈晏清手腕停滞许久，在纸张上晕染出的一片墨痕，在这人耳垂边咬了一声，“早。”
而后他如昨晚一般，长腿跨下床榻，披上玄衣，仿若刚刚先撩拨的人不是他，“一会会有人来收拾，你交给他们便好。本王希望在能在晚间回来的时候，听到我想要的真相。”
“但义兄可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啊，毕竟我的耐心，你是知道的。”慕容渊理了下衣领，回眸一笑。
说罢，便抬脚，要离开了阁中。
“何必……”沈晏清的声音很轻，又略带沙哑。
慕容渊一挑眉，回过身，“本王想听的不是……”
“王爷何必纠结于我一个俘虏，你若是想要真相，无数人争相敬奉。”沈晏清握着笔尖的指腹已然发白。
“......”
“那不一样。”慕容渊淡漠的说，“别人说的或许更贴近真相。”
慕容渊缓缓走近，握上沈晏清拿笔的那只手，挽救了即将被墨水浸湿的纸，在人想躲的一瞬间捉住了他的下巴。
慕容渊强迫人抬头，望着那双浅瞳里唯一的自己，“但我更想听到你亲自对我说，说你如何与幸帝勾结，如何害死我父亲，又是如何对待我长兴侯府上下七十二口人。无论真相是什么，就算是血淋淋的，我也要你，亲口说与我听。”
说完慕容渊松开手，目光扫过那眼眶末尾的一点红，攥起拳头，转身大步离开了内阁。
独留沈晏清脱水一般，伏在案牍重重地喘息着，浅瞳震颤，心跳如鼓，他将头埋在臂弯之中，却也掩盖不了一抹绯红自脖颈蔓延。
-
一关上门，慕容渊便慢下了脚步，在门口长呼了一口气，攥拳的双手缓缓松开，改为按揉太阳穴。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刚醒的病人置气。
但当初人家叫你小字的时候你不许，如今听到王爷两个字却觉得刺耳。
好在是提前出来了，不然刚刚那副场景，他要是不离开，真怕一刻没忍住。
又作出什么后悔的事来。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自房上落下。
“王爷。”
此人一身黑衣，是个女子，身材高挑，人狠话不多的类型，答过便笔直的立在一旁，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陆骁门下。
“嗯。”慕容渊缓了情绪道，“里头的人已经醒了，流云。接下来要辛苦你在他身边守着。”
流云颔首：“是。”
饮食起居的事还是交给女孩子让他放心些，没什么别的要交代，慕容渊道，“本王先去洗漱。”
流云淡淡道：“送王爷。”
慕容渊点头，抬脚便向主院走去，流云跟在后头，可走了没半步就见慕容渊顿了顿转过身，两人鼻子对鼻子。
流云面不改色，后退半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继续对刘云道，“每日都要这么换来换去太过麻烦，一会将本王的衣物用具都搬到别院来吧。”
流云俯身，“属下明白。”
慕容渊这回是真的走了，流云只送到了拱门后。
慕容渊快步回到主院，本欲回主卧洗漱，却听大门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直进了迎宾大堂才消停下来。
慕容渊觉察不对，正欲前往看看情况，正遇上行风匆匆赶来，“王爷。”
慕容渊蹙眉：“怎么回事？”
“回王爷，是孙内侍，一早便带着一箱子礼品到访。”
“孙内侍？我王兄身边那个？”
“是。”
慕容渊低声道，“他来做什么。”
行风知道慕容渊不喜欢此人，也觉察出慕容渊的不悦：“王爷，可要属下出面应付？”
“不必，我去见见吧。”毕竟昨天才和王兄说开，今日就不见其内侍也不太好。
慕容渊虽然决定见人，但从别院出来的时候只将大氅披在身上，这会只能任由操心的行风将其腰带系好，他自己则随意缕了下头发。
触感硬还扎人，完全没有沈晏清的三千青丝柔顺。
还自带一股药香味。
只一丝……
“王爷，差不多，可以了，孙内侍还在等。”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突然顿住，行风只得出口提醒道。
“啊。走吧。”慕容渊被行风的声音叫回过神，揉了揉额角，去大堂的路上还有些恍惚。
更别提他许久没回主院，不是在别院睡就是在军营，以至于王府洒扫的小厮侍女几乎全都脸盲，一路受人朝拜，也不知道慕容渊觉不觉得受之有愧。
来到大堂，姜琦正和孙内侍攀谈，两人对慕容渊行了一礼。
孙内侍道，“王爷，今日老奴是受了圣命，来给您送礼的。”
慕容渊早就瞥见了正中央摆着的箱子，被麻绳五花大绑着，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坐上主位对内侍道，“王兄怎么又想起给我送礼了？”
孙内侍呵呵一笑：“老奴也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
慕容渊看着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直对姜琦挥了下手，示意他将箱子打开。
孙内侍见状才慌乱，忙上前制止，“王爷，圣上说了，这箱子要您呃，独自打开。”
“独自打开？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慕容渊最烦的就是这些宦官，也不知这礼到底是王兄送的，还是什么人。
慕容渊此刻已经很不爽了，他蓦然前倾身子，“本王就要现在打开，不仅要打开，还要分给王府的每一个人！”
“姜琦，给本王打开！”
孙内侍震惊，“这！”
还不等他说下文，姜琦已经拿出小刀，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麻绳，用力一掀盖子。
只见，一盒子各式各样的黄...黄瓜，各式飘香的液体，还有几本让人面红耳赤的秘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孙内侍“哎呦”一声，一张老脸瞬间掩藏在了衣袖下。
姜琦啪的一下关上了盒子，他是打开箱子的人，也是最受暴击的那个人。
这会子都关上了还心有余悸，姜琦窘迫的看了看行风，又看了看孙内侍，最后看了看主位上的慕容渊。讪笑了一声，“王爷……”
便听清脆的咔嚓一声，姜琦吓了一跳，刚缓过神，就见上好的红桥木太师椅把手已然离体。
慕容深额角青筋暴起，嘴上却带着令人惶恐不已的微笑，“孙内侍，替本王好好谢谢他慕容深。”
“就说本王，今晚就去他羡云台，谢、恩！！”
前文发现一个大BUG，调整了下行文顺序。
从第九章开始重置，不要脸的鱼建议从第八章重温一下。
而后之前出现过的剧情不会扇尖，只是放到了后面，已经提前看过的小可爱就当做福利吧，但千万不要剧透哦~
2021.08.2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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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