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漫画，也许会有一个画外音写着诸如“死腿快动啊”、“这一瞬间贝利亚想起了两人之间的过往”等等或搞笑或抒情的叙事，好为这之后的剧情提供更多可供品味的余地，再多多少少增加点角色的复杂程度和聊胜于无的反派残余人性闪光点——
好吧不开玩笑了。
“黑暗赛罗”的犹豫既漫长也短暂，如火花一般稍纵即逝的真心早已溃烂，而这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说明。
“真叫我吃惊啊……居然还纠结在一次荒唐的结合上吗，赛罗。”
听到这句话时，四人都毫无防备，也许是因为同伴在身边的缘故吧，太过信任又或者是自信能够互相照看，所以当那道黑色的身影伴随着音爆突兀出现在他们之中时，任是谁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赛罗微微睁大了眼，在仿若静止的时间中，他能清晰的捕捉到那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身影的一举一动。
呈奔跑姿势的身体伏到极低，无机质的面容泛着金属特有的质感，向后延伸的左臂，在抓握住红莲火焰的脚踝后轻松抡起，将之掷向了镜子骑士。
借着这力道旋转了半圈，他右手手指向上微扬，漆黑的指尖自下方抚过詹伯特挥舞的拳头，将那收不回的力道如水推舟般，巧妙地导向已经大呼小叫着滚做一团的红莲和镜子。
而后他们目光对上，连成一线。
“你…！”赛罗只来及说出这么一句，喉咙便是一紧，整个后背骤然钝痛，竟已是被这突然闯入者卡住喉咙硬生生撞出了飞船。
舷窗碎裂开来的碎片也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漂浮在两人的身侧。
宇宙里的星光点亮了黑暗，也照拂在这两个好像表里对映似的存在身上，照亮了赛罗挣扎的生动表情，也照亮了“黑暗赛罗”机械的漠然面容。
“咳呃、……贝利亚。”硬是掰开一根手指的空隙，赛罗压不住火气的说道：“你这家伙出现的可真是大方啊！”
闻言，“黑暗赛罗”微微歪了下头，应道：“在敌营里聊得开心么，小鬼，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好好聊天了？”
“你管这叫聊天？！”
“哈，当然——”
沉声笑了起来，“黑暗赛罗”收紧了卡在赛罗脖颈上的左手，而右手则猛的化作爪状。
“再没有比厮杀更认真的对谈了吧！”
他说道。
“赛罗！！！”X3
还没能完全爬起来的三人远远看到这一幕担心的大喊起来。
而作为即将被攻击的那个，赛罗反而出奇的冷静，他毕竟已不再是过去的自己，即使胸前红灯依旧在闪烁，自记忆一同承继的战斗经验还是帮助他接住了“黑暗赛罗”的这一击。
只见他不再去掰扯卡住咽喉的手，右手一拳击向“黑暗赛罗”的手肘，左手则狠狠抓住了那只呈爪状袭来的手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能听到拧住金属的刺耳声音。
面对这不容许后退的反击，“黑暗赛罗”的反应是再次加速，无视手肘的机械关节可能会损坏的风险，依靠相接的推力将两人朝着浩瀚宇宙深处推去！
等到红莲等人终于爬起来，那两道纠缠的身影早就变成了一道难以追上的残影。
他们匆忙腾空，脑海里都浮现出了同一句话：遭了！
与此同时，飞船的尾端也猛的撞出来一道身影。
黑暗洛普斯变得狼狈了许多的模样出现在他们视线中，而随后追出来的艾克斯和利布特则让还未见过他们的三人面面相觑。
但无论怎么说，是敌是友还是分辨得出来的，无需更多交谈，擅长追踪痕迹的詹伯特化作飞船的模样追着残影而去，红莲和镜子则加入了对战黑暗洛普斯的战局。
如此豪华的围剿，想必很快就会结束战斗吧。
黑暗洛普斯的智脑已经开始计算怎么自爆才能对这些人造成伤害了，红色独眼的一角则显示着尚未完全脱离成功的另一台黑暗洛普斯的数据。
需要再争取一些时间。“他”判断着，头上的头标也在电波的操纵下配合着另一台黑暗洛普斯留下的头标飞向敌人。
智脑并不会对个体的损失有过多反应，但或许是创造者的原因又或者是这个个体的缘故，这台黑暗洛普斯的数据库内产生了一段〈无效数据〉，“他”本身并无察觉，智脑未作反应，仅是按照以往运行的情况将其传递到相连的智脑中，更新记录。
正同赛罗在一颗流星上缠斗的“黑暗赛罗”顿了顿，短暂停止了攻击，他瞥了眼在视野的角落里登记的数据，随后才看向剧烈喘息着仍摆出起手式的赛罗。
年轻的奥特曼战士胸口的计时器闪烁不定，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毅。
长进了不少，贝利亚想着，越发兴致盎然。
“黑暗赛罗”便再次发起了攻击，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一招一式都显露出极强的攻击性。
只唯独收起了一点杀意。
这区别十分明显，因为赛罗能感觉到，虽然仍然艰难，但当他真的露出破绽时，“黑暗赛罗”就会停止攻击给他喘息的余地，直到他再次摆好架势。
到底在想什么，又究竟想做什么，疑问堵在喉中问不出口。
赛罗再次接下一记爪击，终是无以为继，让时光倒流的能力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消耗的能量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补充上来的。
几乎要挨住赛罗头标的攻击停在了即将触及的位置上，“黑暗赛罗”收回手，俯首看着强撑着半跪在地上的赛罗。
“有遗言吗？”
“屮你。”
怒火上头而脱口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这本不奇怪，但赛罗一直努力抬头瞪视着“黑暗赛罗”，竟奇异的从那张毫无变化的机械面容上看出来了沉思的意味。
——不是、难道还真可以吗？！
这让人耐人寻味颇感窒息的沉默过后。
“黑暗赛罗”开口了，他似乎有点好奇，“对着自己的脸也能下得去手，没想到你口味还挺特殊的。”
“【哗】——我说的是你，是·要·你！”对自己居然真的期待了一下、被尴尬到了的赛罗捶地，“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身体？你自己的身体呢？”
“怎么？已经忘记自己的功绩了吗，英·雄，还是说更喜欢被叫成救世主呢。”说着，“黑暗赛罗”不怀好意的弯腰靠近，“耐力太差老子才刚活动开，这样的救世主能拯救谁，不如把身体献出来让老子用？”
闻言，赛罗对世界线的惯性、不对，是对贝利亚莫名其妙的执着于自己身体（。）…非常不理解，但挑衅，“有种你来啊！”
他还在努力汲取着宇宙中逸散的光能，开始考虑起若贝利亚真的再尝试侵入，就试着将对方的灵魂困在自己的身体里——曾经的他在变身光辉形态时差点做到，没道理现在完全做不成！
但“黑暗赛罗”的反应却与赛罗预想的不同。
弯下腰后离近的脸，近看机械感更强，猩红的眼灯不需要开合，一眨未眨的注视过来，肩甲，臂甲，一比一复刻，连赛罗这个原型都无法违心说有哪里不一样。
“珍惜你刚觉醒的天赋吧，小鬼，这次就到这里为止，即使杀掉现在的你也不能取悦到我。”他说着准备抽身离开，贝利亚改变了想法，这种让时光倒流的能力现在就失去未免可惜。
至于这份可惜里有没有参杂别的，就只有某些奥自己清楚了。
但贝利亚没料想到，一直强撑着干瞪眼的赛罗会突然扑上来，张牙舞爪地硬是靠体重砸倒了“黑暗赛罗”。
倒下去的时候，贝利亚还啧了一声，随后是两道碰撞产生的噪音，还有肢体冲突本不该发出的金属刮蹭声、谁叫一方是机械体呢。
“……”
“……满脸写着不乐意呢，喂，有个家伙欠我一个答案就跑了，现在问你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看了眼数据显示的压迫力指数，贝利亚说道： “想上课回学校去上，老子不是你的教官。”
但说归说，却也没有立刻掀翻赛罗，可能是也好奇对方想问什么。
“我喜欢你。”
机械做的眼灯不禁闪烁，仿佛瞳孔骤然缩小，在那数据构成的视野里，是赛罗没有虚假和伪装的面容。
“那你呢？”
“…、…——”
贝利亚根本无法回答，他没有任何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于是“黑暗赛罗”便停止了运作。
爱情什么的，如此甜蜜又苛刻，正因为相信才不能许诺，若能将荒唐的时光带入坟墓，或许便可释然解脱。
他就是扭曲到了这个地步。
连自己都摸不到的真心，为何不能任其沉入海底无声溃烂？
“黑暗赛罗”被压制着的手，手指抽搐了一下，指尖缓缓冒出了锐利的锋芒，那是黑暗能量构成的爪尖。
『我喜欢你。』
可爱是真实的，即使是他也不能否认。
隔着防护罩望着沉睡的赛罗人间体，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占据赛罗身体时，他又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你要什么，一句荒诞的应答，还是一个敷衍的谎言？”沉默了好一阵，贝利亚才开口，“希望我回答你——从敌人的嘴里难道还指望听到什么好话吗？喜欢？哈、喜欢？！”
他忽然暴怒起来，“黑暗赛罗”的爪尖扣进了赛罗的手臂里，金色的血液流淌下来，赛罗却依然不肯放手。
“没错，我是相信过，相信过再会、相信过未来！但也仅此而已！”
“黑暗赛罗”愤怒的说着，最早被制作出来的机械并没有设置声线，因而那声音从始至终都来自灵魂的嘶吼，是最接近真心的声音。
爱吗？鬼才知道！只不过确实计划过，实行过，但他没有得到正向的反馈——只是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我失败过很多次，赛罗，尝试了无数次在那颗星球上还有其他地方……找不回来。”
“一旦失去就是永别。”
越是确认，越是痛苦。
越是回想，越是执着。
多么漫长的时间，等的是什么，恨的是什么，相框里已然空洞的位置不再有回音。
而在他逐渐转移目标，即使看着黑暗洛普斯也不会有多余的情绪时，这该死的小鬼又冒了出来、不对是他自己去找的，也不对，他只是完成交易并送走过去的自己，顺带报复光之国罢了。
赛罗已经按不住“黑暗赛罗”了，而“黑暗赛罗”也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直挺挺的坐起来，像个僵尸似的，两只手反过来牢牢扣住赛罗，情绪激动的让赛罗不得不往后倾倒，最终坐在了“黑暗赛罗”的腰腹处。
他听着他从未表露出来的心声，胸口如遭受重击般钝痛。
并不是伤痛和离别特别，特殊的只是那个人而已。
赛罗想去拥抱但箍着他的手让他无法动作，于是他做了一件事，他把下巴向前压，先是轻轻抵在了“黑暗赛罗”的前额上，然后磨蹭着吻在了额前与自己相似的晶石彩灯上。
扣住他的手骤然收紧，随后又慢慢放松，最后彻底松开。
寂静接手了这方空间，静谧之中仅有一人呼吸的声音偶尔响起，虽然他们都并不需要呼吸。
TBC
说起来两个人的剧情一直有三个人的名字。
“黑暗赛罗”：……
赛罗：……
未出场黑赛：滚啊！狗奥奥离爷远一点！
（一眼看去都是赛，遂释然的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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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十五章 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