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异地初体验

九月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也带着一股名为“自由”的躁动,刮过陌生的校园。阮星临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站在“南泽大学”金光闪闪的校牌下,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青草和远处工地灰尘的空气。

“卧槽!星哥!你看!那学姐!长发及腰!女神啊!”鹤临夏像只刚出笼的猢狲,顶着一头新染的栗色卷毛,兴奋地指着不远处迎新点一个身影,手里的行李差点砸到脚。

阮星临顺着他指的方向瞟了一眼,兴趣缺缺地“嗯”了一声。他环顾着眼前这所“也挺好的”大学——绿树成荫,楼宇崭新,人流如织,朝气蓬勃。确实不错。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一千两百公里外的名字时不时在脑子里蹦跶的话。

裴松谿。

那个名字像根小刺,扎在他刚获得“自由”的兴奋感上。清大。顶级学府。远在北方。和他所在的这个南方城市,隔着大半个中国的地图。

手机震动了一下。阮星临掏出来一看。

【裴】:到了?

简洁得一如既往。

阮星临撇撇嘴,手指翻飞:

【暴躁小狮子】:废话!刚进校门!人山人海!吵死了!

发送完,他又飞快地补了一句:

【暴躁小狮子】:你呢?清大是不是特气派?学霸扎堆?

消息石沉大海。阮星临等了几秒,没回复,愤愤地把手机塞回兜里。哼!肯定是被什么学术讲座或者实验室迷住了!这书呆子!

“星哥!快走快走!去宿舍!听说我们宿舍楼有独立卫浴!”鹤临夏已经迫不及待地拽着他往里冲。

新的生活,兵荒马乱地开始了。

报道,领钥匙,挤在狭窄的六人间里分床位,跟天南海北的室友大眼瞪小眼。鹤临夏凭借他无敌的社交牛逼症,迅速跟隔壁几个宿舍称兄道弟,晚上就张罗着出去“联络感情”。

阮星临被拖着去了学校后门的大排档。烧烤的烟火气混着啤酒的麦芽香,喧闹的人声几乎掀翻塑料棚顶。鹤临夏和几个新认识的哥们儿划拳拼酒,脸红脖子粗。阮星临坐在角落,手里捏着一串烤得焦糊的鸡翅,没什么胃口。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视频请求。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的、连头像都是默认系统风景的名字——裴松谿。

阮星临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奔波而汗湿的T恤领口(又歪了),清了清嗓子,才点了接通。

屏幕亮起。裴松谿的脸出现在镜头里。背景是整洁得过分的书桌和一排高耸的书架,光线冷白。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透过屏幕直直地落在阮星临脸上。

“在哪?”裴松谿的声音透过嘈杂的背景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

“呃…外面…吃饭…”阮星临把镜头偏了偏,扫过闹哄哄的烧烤摊和喝得东倒西歪的鹤临夏。

裴松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环境嘈杂。饮食卫生等级低。烧烤,高盐高脂,致癌物苯并芘含量……”

“停停停!”阮星临赶紧打断他的“学术报告”,把镜头转回自己,“知道了知道了!裴大会长!我这就回去行了吧!” 他有点烦躁,这混蛋!隔着千里还管他吃什么!

“嗯。”裴松谿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在阮星临脸上停留了几秒,“脸色不好。水土不服?”

“没有!热的!”阮星临没好气,“你那边呢?清大怎么样?是不是都是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霸?”

“尚可。课程安排紧凑。”裴松谿言简意赅,“宿舍四人。环境整洁。”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比你那边,安静。”

“……”阮星临感觉被内涵了!他愤愤地瞪了屏幕一眼:“安静好!安静适合你这种老学究!老子就喜欢热闹!”

裴松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深了些,没接话。沉默了几秒,他忽然问:“项链,戴了?”

阮星临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洗澡摘下来放桌上忘戴了!他有点心虚,梗着脖子:“…戴…戴了啊!你管真宽!”

裴松谿像是看穿了他的心虚,没戳破,只是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明天上午有课?课程表发我。”

“干嘛?!”阮星临警惕起来。

“参考。同步作息。”裴松谿理由充分,“避免联系干扰。”

“……”阮星临彻底无语。同步作息?避免干扰?这混蛋是想远程监控他的时间表吗?!他悲愤地挂断了视频!自由!他渴望的自由呢?!

* * *

大学生活的新鲜感像一层薄薄的糖衣,很快就被繁重的课业和陌生的环境磨掉。南泽大学理工科的课程并不轻松,尤其是高数和大物,教授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板书龙飞凤舞。阮星临坐在阶梯教室后排,看着满屏的天书公式,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

高中时,有裴绿茶那个“人形外挂”在身边,随时精准打击他的知识盲点。现在……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旁边鹤临夏已经睡得流口水的侧脸,心里一阵发虚。他摸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聊天框。

【暴躁小狮子】:喂!在不在?高数这章讲的啥玩意儿?曲面积分是啥?格林公式又是什么鬼?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阮星临等了几分钟,没回复。他愤愤地把手机塞回兜里。算了!靠人不如靠己!他埋头开始啃课本,像只啃石头的傻狗,效率低得可怜。

晚上回到吵吵闹闹的宿舍,其他几个室友在开黑打游戏,键盘鼠标噼啪作响,夹杂着激动的吼叫。阮星临戴着耳机,试图屏蔽噪音,对着高数作业愁眉苦脸。鹤临夏在旁边刷着短视频,笑得像个傻子。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不是消息,是视频请求。还是裴松谿。

阮星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镜头里,裴松谿的背景依旧是那张整洁得过分的书桌,他面前摊着厚厚的外文资料,金丝眼镜泛着冷光。

“曲面积分,本质是二重积分在曲面上的推广。”裴松谿的声音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丝毫寒暄。他甚至没看镜头,手指在旁边的草稿纸上流畅地画下一个三维坐标和曲面示意图,动作快得像复印机。“格林公式,联系平面区域积分与边界曲线积分。关键在于理解旋度场……”

他语速不快,条理清晰,像在给阮星临单独开小灶。每一个难点都被他拆解得明明白白,配上简洁精准的图示。嘈杂的宿舍背景音似乎都被他低沉平稳的声线隔绝在外。

阮星临愣愣地看着屏幕,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讲解着让他头疼的天书。那股高中时被“重点关照”的安心感,竟然隔着屏幕和千里之遥,又丝丝缕缕地缠绕回来。

“……所以,这道题的关键是确定积分区域的边界曲线方程。”裴松谿讲完一个例题,终于抬眼看向镜头,“懂?”

阮星临下意识地点点头,脑子里的混沌被驱散了大半:“…嗯…大概…”

“把课本第87页例3做一遍。我看着。”裴松谿命令简洁。

“……”阮星临悲愤!这远程监控还带实时监考的?!但他还是认命地翻开书,拿起笔。屏幕那头,裴松谿的目光隔着镜头,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压力,让他不敢懈怠。

他磕磕绊绊地写着步骤,偶尔卡壳,裴松谿低沉的声音就会及时响起,精准地点出关键。宿舍里游戏的音效和鹤临夏的傻笑成了遥远的背景板。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和裴松谿偶尔的提点中流逝。

做完题,阮星临长舒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场球还累,但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行了…做完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裴松谿的目光扫过他的草稿纸(虽然镜头看不太清细节),点了点头:“步骤基本正确。但书写潦草,逻辑链跳跃。扣五分卷面分。”

“……”阮星临刚升起的踏实感瞬间被浇灭!“裴松谿!你是魔鬼吗?!隔着屏幕也能扣分?!”

裴松谿无视他的控诉,推了推眼镜:“下次拍照发我。清晰。另外,”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阮星临身后背景里鹤临夏乱糟糟的床铺一角,“宿舍内务,需注意。细菌滋生温床。”

阮星临回头看了一眼鹤临夏堆满零食袋和脏袜子的床,嘴角抽搐:“…管好你自己吧!清大学霸!”

裴松谿没再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结束了视频通话。屏幕暗下去,宿舍的嘈杂瞬间涌入耳朵。阮星临看着暗掉的手机屏幕,再看看自己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心里那点被“扣分”的悲愤,最终被一种奇异的、被妥帖关照的暖意取代。

这该死的“远程重点对象”……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 * *

日子在忙碌和适应中滑过。阮星临渐渐习惯了没有裴松谿在身边“物理管控”的日子,但裴松谿的存在感却以另一种方式无孔不入。

* **【裴】7:00 AM:** 晨跑打卡。附:南泽大学操场路线图(精确到米)及空气质量指数(优)。

* **【暴躁小狮子】7:15 AM:** (一张对着朝阳比中指的模糊自拍)起了起了!催命啊!

* **【裴】12:30 PM:** 午餐照片。要求:包含蔬菜、蛋白质、主食比例。避免高油高盐。

* **【暴躁小狮子】12:45 PM:** (一张堆满辣椒油和肥肠的盖浇饭照片)吃了吃了!香得很!要你管!

* **【裴】10:00 PM:** 晚自习结束。回寝路线安全系数报告(基于校园安全地图及实时人流热力图)。

* **【暴躁小狮子】10:05 PM:** (一条语音,背景音嘈杂)知道啦!啰嗦!跟鹤临夏一起呢!丢不了!

阮星临一边嫌弃着裴松谿事无巨细的“远程管控”,一边又下意识地遵守着那些“建议”。晨跑成了习惯,吃饭会不自觉看两眼蔬菜,晚归时看到裴松谿发来的“安全路线已确认”的消息,心里会莫名踏实。

直到那个周末。

南方的秋天阴晴不定。阮星临白天打球出了一身汗,晚上又跟鹤临夏他们吃了顿火锅,吹了点冷风。半夜,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嗓子干得像砂纸,头昏沉沉的像灌了铅,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喝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卧槽!星哥!你怎么了?”对床的室友被惊醒,吓了一跳。阮星临脸色潮红,嘴唇干裂,额头烫得吓人。

“没…没事…”阮星临哑着嗓子,摆摆手,摸索着找到手机。他不想惊动任何人,更不想……让千里之外那个家伙知道。他翻出药箱,胡乱吞了两片退烧药,又灌了一大杯凉水,蜷缩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浑身冷一阵热一阵,骨头疼得像是要散架。喉咙里火烧火燎,连吞咽口水都像吞刀子。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室友轻微的鼾声。巨大的孤独感和难受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摸向脖子——空的。项链在洗澡时摘下来放在书桌上了。心里那点委屈和脆弱瞬间被放大。他摸索着找到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刺得他眼睛发疼。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那个置顶的聊天框。

没有消息。最后一条是他晚上十点发的“安全回寝”。裴松谿那边应该已经睡了。

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来。阮星临鼻子发酸,手指在对话框上悬停了好久,最终还是没发出任何消息。他关了手机,把脸深深埋进滚烫的枕头里,咬着牙硬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烧得迷迷糊糊、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疯狂地亮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宿舍里炸响!

阮星临被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的名字——裴松谿!是视频请求!

他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地想挂断,手指却不听使唤地点了接通。

屏幕亮起,裴松谿的脸出现在镜头里。背景不是他整洁的宿舍书桌,而像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走廊或者楼梯间。他穿着外出的衣服,头发有点凌乱,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罕见的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透过屏幕,死死地盯着阮星临!

“阮星临!”裴松谿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开灯!让我看你!”

阮星临被他这语气吓了一跳,加上高烧脑子不清醒,下意识地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下,他潮红的脸、干裂的嘴唇、涣散的眼神和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清晰地暴露在镜头前!

裴松谿镜片后的眸光瞬间沉了下去,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他几乎是咬着牙问:“体温多少?症状?多久了?吃药没有?”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阮星临被他的气势镇住,加上难受,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委屈:“…三…三十九度多吧…头疼…嗓子疼…浑身疼…吃了…退烧药…”

“什么药?名字!”裴松谿追问,语气严厉得像审问。

阮星临被他吼得有点懵,下意识地报了个药名。

“剂量超标!副作用大!立刻停!”裴松谿的声音斩钉截铁,“床头有水吗?立刻喝温水!小口慢咽!等我!”

“等…等你?”阮星临脑子更懵了,“等你干嘛?你…你在哪?”

裴松谿没回答,只是对着镜头,语速飞快地命令:“手机保持畅通!开定位!我联系你室友!现在,躺好!不许乱动!”

说完,不等阮星临反应,视频通话就被切断了!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阮星临举着手机,呆坐在床上,脑子嗡嗡作响。裴松谿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还有那句“等我”……什么意思?

宿舍门被轻轻推开,刚才被惊醒的室友探进头,一脸惊讶和担忧:“星哥?你…你没事吧?刚有个自称是你哥的人打我电话,问了你情况,还说让我帮忙看着点,他马上到?他…他不是在清大吗?”

“轰——!”

阮星临脑子里像被扔了一颗炸弹!他哥?裴松谿?!他…他过来了?!从一千两百公里外?!现在?!半夜?!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防线。他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冷汗,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无声地颤抖起来。

室友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宿舍楼下传来刺耳的汽车急刹声!紧接着是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脚步声停在宿舍门口。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克制而有力。

室友赶紧去开门。

门外,风尘仆仆。

裴松谿站在那里。深色的外套上似乎还带着北方的寒气,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焦灼和担忧。他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药店塑料袋。

他的目光越过开门的室友,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床上那个蜷缩着、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的身影。

他一步跨进门,带进一股凛冽的夜风和熟悉的、淡淡的柠檬薄荷气息。他径直走到阮星临床边,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也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的存在感。

他无视宿舍里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微凉的手背带着薄茧,极其轻柔地贴上了阮星临滚烫的额头。

那冰凉的触感,让阮星临浑身一颤。他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了裴松谿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清晰地写着担忧、后怕和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庆幸。

“我来了。”裴松谿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却异常清晰沉稳,像定海的神针,瞬间锚定了阮星临飘摇的世界。

他极其自然地俯身,无视阮星临脸上的泪痕和汗水,极其精准地捏住他因为发烧出汗而湿透、滑落到肩膀以下的T恤领口,轻轻往上一提,拉回肩膀位置。动作依旧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歪了。”他低声道,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一种失而复得的、沉甸甸的安心。

阮星临看着他那双映着自己狼狈倒影的、盛满了所有情绪的眼睛,感受着额头上那点微凉的触感和领口被妥帖整理好的妥帖,心里那点强撑的委屈、孤独和难受,终于彻底决堤。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裴松谿微凉的手腕,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泪水汹涌而出,他不管不顾地把滚烫的脸埋进了裴松谿带着寒气的外套里,声音哽咽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全然的依赖:

“…哥…难受…好难受…”

裴松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彻底放松下来。他反手紧紧握住阮星临滚烫的手,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带着安抚的力道,环住他颤抖的肩膀,将他更密实地拥进自己怀里。

“嗯。知道。”他低声应道,下巴轻轻抵在阮星临汗湿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喟叹,“别怕。”

“我在这儿。”

宿舍里一片寂静。鹤临夏和其他室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灯光昏黄,空气里弥漫着药味、汗味和那无声流淌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羁绊。

千里之遥又如何?

他的“重点对象”,从来就不是一个地理名词。而是无论多远,只要他需要,就一定会跨越山海,来到他身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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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恋对象竟是我死对头?
连载中林鹤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