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炸毛日常

清晨的阳光,像个不知疲倦的监工,准时准点、毫不留情地穿透窗帘缝隙,精准地砸在阮星临脸上。他皱着眉,像只被强行从冬眠里挖出来的熊,发出一声极其不满的呜咽,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试图隔绝这刺眼的光线和……身边源源不断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柠檬薄荷混合着干净皂角的清爽气息。

那气息霸道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无孔不入,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牢牢裹住。昨晚激烈纠缠的余韵似乎还残留在每一寸酸软的肌肉里,提醒着他某些不可言说的“重点关照”。他悲愤地蹭了蹭枕头,心里的小人儿把裴绿茶千刀万剐了一万遍——这混蛋!体力是永动机做的吗?!

就在他试图用鸵鸟战术对抗整个世界时,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精准地捏住了他露在被子外的后颈皮。

“六点二十。”裴松谿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沙哑,像设定好的闹钟程序,“起床。值日。”

“……”阮星临浑身一僵,悲愤地把头砸回枕头,“…值个屁!老子要睡觉!昨天……昨天累死了!” 他含糊地控诉,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没睡醒的暴躁。

“体力消耗过大,更需规律作息补充能量。”裴松谿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念生理教科书,完全无视他话里的深层含义。他极其精准地掀开阮星临的被子(动作快得像抢篮板),清晨微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只穿着背心短裤的阮星临,激得他一个哆嗦,瞬间清醒大半!

“裴松谿!你有病啊!”阮星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弹坐起来,顶着炸毛的鲻鱼头,怒视床边穿戴整齐、袖章闪亮、金丝眼镜泛着冷光的“罪魁祸首”。

裴松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乱糟糟的头发、光溜溜的胳膊,以及……锁骨下方那几处新鲜又暧昧的、被睡衣边缘半遮半掩的红痕。他眼神暗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语气毫无波澜:“四分五十秒。换衣服,洗漱。早餐在桌上。” 说完,极其自然地转身走出卧室。

阮星临悲愤交加,对着关上的门板无声地咆哮。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些“重点关照”的痕迹,脸上热度“腾”地一下又起来了!他愤愤地抓起裴松谿昨晚就放在床头的校服(依旧熨烫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磨磨蹭蹭地套上,动作间牵扯到某些使用过度的肌肉,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餐厅里,裴松谿已经端坐如钟,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姿态优雅得像在吃法餐。桌上摆着煎蛋、三明治和温热的豆浆。

阮星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怨气地坐下,抓起三明治泄愤似的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抱怨:“…没人性的资本家…周扒皮…迟早有一天老子要起义…”

裴松谿放下牛奶杯,目光精准地落在他因为匆忙而系歪的领带(校服配套的)上。他极其自然地站起身,走到阮星临面前。

“干嘛?!”阮星临警惕地护住脖子,昨晚被咬的喉结似乎还残留着麻痒的触感。

裴松谿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极其熟练地解开他系得歪七扭八的领带结,手指翻飞,三两下就重新系了个标准又服帖的温莎结。动作流畅得像给文件盖章。

“歪了。”陈述句。

阮星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服务”弄得浑身不自在,像被顺毛的猫,炸毛又无处发力。他愤愤地灌了一大口豆浆:“…事儿精!管得真宽!” 他故意把“管”字咬得很重,意有所指。

裴松谿推了推眼镜,坐回原位,拿起自己的书包:“吃完,出发。值日迟到,扣风纪分。”

“扣就扣!老子稀罕那点分?!”阮星临嘴上硬气,身体却很诚实地加快了咀嚼速度。

* * *

清晨六点五十,街道空旷安静。

阮星临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脚步拖沓,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坠,浑身散发着“老子没睡醒别惹我”的低气压。他刻意落后裴松谿半步,像在划清界限。

快到校门口那条林荫道时,裴松谿极其自然地停下脚步。

阮星临差点撞上他后背,没好气:“又干嘛?!”

裴松谿没说话,转过身,极其精准地扣住了阮星临揣在裤兜里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喂!”阮星临想抽手,昨晚被十指紧扣“押送”的记忆瞬间回笼,脸上又有点热,“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老子自己能走!”

“路滑。”裴松谿理由万年不变,眼神平静地扫过干燥得能跑车的柏油路面,手指收得更紧,将阮星临微凉的手完全包裹住,“值日期间,注意安全。作为‘重点对象’,更应以身作则。”

“重点你个头!”阮星临脸“腾”地一下红了,用力想掰开裴松谿的手指,“滑你个头!这理由你用不腻啊?!”

“预防为主。”裴松谿推了推眼镜,拉着他就往前走,不再给他炸毛的机会。掌心相贴的温度,驱散了清晨的微凉,也悄然熨帖了阮星临心底那点别扭的起床气。他别扭地别开脸,任由裴松谿牵着走,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神经病…洁癖精…心机绿茶…”

校门口,周野等人已经在了。看到十指紧扣走过来的两人,周野手里的记录板又差点掉地上!其他人也瞬间眼神飘忽,假装忙碌。

裴松谿旁若无人地走到岗位,极其自然地松开手(阮星临立刻把手藏到身后!),开始分配任务,声音清冷无波:“周野,登记表。李悦,引导牌位置。张涛,重申佩戴标准。”

阮星临愤愤地扯下被塞过来的袖章,自己胡乱往胳膊上一套。刚弄好,裴松谿的目光就扫了过来,落在他因为动作而微微敞开的校服外套拉链(里面的T恤领子果然又有点歪)。

裴松谿极其自然地走过来,不是去拉拉链,而是极其精准地捏住他敞开的领口边缘,轻轻往上一提,拉回肩膀位置。

“歪了。”声音不高,但在清晨安静的校门口,格外清晰。

周野等人:“……” 默默低头,内心疯狂刷屏:重点对象!重点检查!会长亲自上手!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重点关照”!

阮星临悲愤地一把将领口扯得更紧,咬牙切齿:“…裴松谿!你能不能管点别的?!”

裴松谿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目前,你最需要被管的就是仪容风纪。”

“……”阮星临感觉自己快被这混蛋的逻辑气疯了!

* * *

早自习结束,课间。

阮星临趴在桌上,试图用物理书盖住自己补觉。鹤临夏像只精力过剩的猹,嗖地一下窜过来,扒在他桌边,压低声音,兴奋得眼睛放光:

“星哥!星哥!听说没?!今天早上校门口!会长又又又牵着你手来的?!还有还有!昨天放学后,有人看到会长把你堵在器材室门口!是不是真的?!快说说!是不是又‘重点关照’了?!”

阮星临眼皮都没抬,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滚。”

“别啊星哥!”鹤临夏锲而不舍,“我听说会长把你按在墙上,那眼神!啧啧啧!是不是这样……” 他模仿着裴松谿冷峻的表情,压低声音,“‘重点对象,又不听话?’”

“鹤、临、夏!”阮星临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脸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再胡说八道一句,老子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哎呀呀,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鹤临夏嘿嘿笑,不怕死地继续,“星哥,你这‘重点对象’的待遇,真是独一份啊!连走路都要会长亲自‘护航’……”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股熟悉的、带着柠檬薄荷味的冷冽气场无声地笼罩过来。

裴松谿不知何时站在了鹤临夏身后,金丝眼镜泛着寒光,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数学竞赛报名表。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僵住的鹤临夏,声音清冷无波:

“鹤同学,看来你对学生会工作很感兴趣?正好,高三第一次大型活动策划缺人手。这份志愿者报名表,今天放学前,填好交给我。”

“!!!”鹤临夏瞬间石化,脸都绿了!他悲愤地看着那厚厚一沓表,又看看旁边幸灾乐祸(强忍着)的阮星临,内心哀嚎:会长!公报私仇啊!我就是八卦一下您的“重点对象”啊!

裴松谿无视鹤临夏的悲愤,目光转向阮星临。阮星临立刻警惕地坐直,梗着脖子:“干嘛?!我可没惹你!”

裴松谿没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极其精准地拂过阮星临因为趴着睡觉而压得翘起来的一撮呆毛。

“乱了。”他低声道,然后极其自然地将一份单独抽出来的、明显是基础加强版的数学错题集放在阮星临桌上,“午休前,前五题。”

说完,他拿着那沓“鹤临夏专属大礼包”,转身走回自己座位,留下鹤临夏欲哭无泪,阮星临对着错题集咬牙切齿。

“裴松谿!你个暴君!”阮星临愤愤地抓起笔,对着错题运气。

* * *

体育课,难得的放松。

阮星临像脱缰的野马,在篮球场上飞奔跳跃,把早上的憋屈全发泄在篮球上。一个漂亮的转身过人,起跳投篮——球进了!

“好球!星哥!”陈锋大喊。

阮星临落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笑容张扬。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场边,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又出现了。裴松谿没拿书,也没拿文件,只是抱着手臂站在那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他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微敞开的校服外套上——里面的T恤领口,果然又歪了!

阮星临悲愤地一把将领口扯正!这混蛋!阴魂不散!连打球都不放过!

休息间隙,阮星临喘着气走到场边喝水。刚拧开瓶盖,裴松谿就走到了他面前。

“干嘛?又要说‘歪了’?”阮星临没好气地抢先开口。

裴松谿没说话,目光却落在他汗湿的额发和通红的脸颊上。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整理领子,而是极其精准地拂开阮星临黏在额前的一缕湿发。

“汗。”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汗水的微咸触感。然后,他极其自然地递过来一条干净的、带着柠檬薄荷味的毛巾。

阮星临愣了一下,看着那条毛巾,又看看裴松谿平静无波的脸。心里的炸毛劲儿莫名被这细小的举动抚平了一点。他别扭地接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嘟囔道:“…多管闲事…”

裴松谿看着他擦汗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阮星临光洁的脖颈——那里,星形项链安静地贴着皮肤,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微光。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到项链冰凉的金属链,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重,将它小心摆正。

“歪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阮星临从未听过的、近乎虔诚的认真。

阮星临擦汗的动作顿住了。他低头,看着裴松谿摆正项链的修长手指,再抬头看看裴松谿专注的侧脸。阳光落在他冷峻的轮廓上,勾勒出柔和的金边。那股熟悉的柠檬薄荷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将他包裹。

心里那只炸毛的小狮子,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下来。它不再咆哮,只是安静地蜷缩着,感受着这份被妥帖安放的、带着强制却又无比真实的“重点关照”。

他几不可察地、轻轻“嗯”了一声。

裴松谿收回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在阳光下,漾开一片深沉的暖意。

“继续打球。”他低声道,“注意补充水分。”

阮星临看着裴松谿转身走向场边树荫的背影,又低头摸了摸胸前被摆正的星形项链。冰凉的金属触感下,似乎还残留着裴松谿指尖的温度。

他抓起水瓶,猛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冲散了夏日的燥热,也冲散了最后一点别扭。

这该死的“重点对象”……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汗珠,转身跑回球场,脚步轻快了许多。阳光正好,高三的日子还长,身边有个事事操心、处处“重点关照”的裴绿茶……似乎,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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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恋对象竟是我死对头?
连载中林鹤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