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谿那句“晚上看表现”像颗延时炸弹,炸得阮星临整个下午的物理学习都心不在焉。他抱着傻狮子,笔尖在草稿纸上戳点,眼神警惕地瞟着旁边翻书的裴松谿,像只随时准备炸毛的小兽。物理题?啥题?眼前全是裴绿茶那张近在咫尺、亲完还一脸“学术探讨”的冷脸!
“集中。”裴松谿头也不抬,声音平稳得像AI提示音。
阮星临愤愤地收回目光,对着电路图运气。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防着这心机绿茶随时随地的“奖励突袭”!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第二天上午,数学时间。
裴松谿刚在书桌对面坐下,就看见阮星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印着卡通恐龙图案的透明文件夹?不是用来装卷子的,而是“啪”地一声立在了两人书桌中间!像一堵透明的城墙!
裴松谿:“?”
阮星临得意地拍了拍“城墙”,下巴微扬:“看见没?裴大会长!学习期间,保持距离!禁止任何形式的‘非法越界’和‘骚扰’!你的‘奖励’,隔着这堵墙,无效!” 他特意强调了“骚扰”和“无效”,眼神挑衅。
裴松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光扫过那堵摇摇晃晃的塑料“城墙”,又落到阮星临写满“老子有备而来”的脸上。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翻开习题册:“开始。第一题。”
阮星临见他不接招,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哼!看你这回怎么亲!他拿起笔,开始对付一道立体几何。画图,添辅助线…咦?好像有点卡壳?这个二面角怎么找来着?
他皱着眉,下意识地用笔尾戳了戳下巴。就在他全神贯注盯着图形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极其精准地穿过“恐龙城墙”上方预留的“文件投放口”(阮星临没堵死),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支红笔,在他草稿纸的某个点上轻轻一圈!
“这里。”裴松谿的声音隔着塑料板传来,有点闷,但依旧清晰,“空间向量,建系。”
阮星临吓了一跳!看着那个被圈住的点,思路瞬间通了!他刚想道谢(呸!谁要谢他!),就看见那只手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仿佛只是递了支笔。
“……” 阮星临一口气堵在胸口。这混蛋!隔着墙都能精准打击!他愤愤地抓起笔,刷刷刷往下写,动作带着发泄的力道。好不容易独立解完这道题(没被“指点”),他啪地放下笔,隔着恐龙墙,得意地冲裴松谿扬了扬下巴:“写完了!奖励呢?隔着墙给啊!”
裴松谿放下书,隔着透明的“城墙”,目光平静地落在阮星临因为得意而微微上扬的嘴角。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阮星临瞬间警惕,身体后仰:“干嘛?!说好了不准越界!”
裴松谿没理他,绕过书桌,走到阮星临这边。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你…你站住!”阮星临抓起傻狮子挡在胸前,“再过来我喊非礼了!”
裴松谿脚步停在安全距离外。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阮星临警惕的脸和那只无辜的狮子,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不是碰阮星临,而是极其精准地捏住了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敞开的、高领内搭的领口边缘,轻轻往上一提,拉回了下巴底下!
“歪了。”声音平淡,理由充分。
做完这“风纪检查”,裴松谿极其自然地收回手,目光落回阮星临写满答案的草稿纸上,点了点头:“正确。” 然后,在阮星临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极其迅速地俯身——
目标:阮星临怀里那只傻乎乎的金毛狮子玩偶毛茸茸的脑门!
微凉的唇瓣极其轻柔地印在了狮子玩偶的鼻子上!一触即分!
“奖励。”裴松谿直起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带着一丝戏谑,“发放完毕。”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走回自己座位,重新拿起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阮星临:“……”
他抱着被“玷污”了的傻狮子,看着鼻子上那个并不存在的“吻痕”,又看看旁边一脸平静的裴松谿,彻底懵了!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耍了的羞愤涌上心头!
“裴松谿!!!你亲它干嘛?!它是无辜的!!” 阮星临悲愤地摇晃着傻狮子。
裴松谿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奖励规则未限定接收对象。且,它离你最近。” 语气理所当然。
“……” 阮星临感觉自己快被这混蛋的逻辑气疯了!他愤愤地把傻狮子往旁边椅子上一扔:“行!你狠!墙拆了!老子不防了!” 他一把推倒那碍事的恐龙文件夹,“有本事冲老子来!别欺负狮子!”
裴松谿看着炸毛的小狮子终于拆了“城墙”,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他推了推眼镜:“嗯。下一题。”
* * *
没了城墙阻隔,空气里的“危险”指数直线上升。阮星临一边做题,一边竖着耳朵,全身雷达全开,警惕着裴松谿的动向。
下午英语阅读时间。
阮星临正跟一篇晦涩的科技文死磕,皱着眉,无意识地咬着笔尾(坏习惯)。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极其精准地抽走了他嘴里的笔!
“脏。”裴松谿的声音响起,随手把那支沾着口水的笔扔进笔筒,换了支新的给他。
阮星临刚想骂他多管闲事,裴松谿却极其自然地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廓,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循循善诱:“第三段,转折词后是关键。看这里。”
他的手指点在文章的一个词上,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阮星临的手背。
阮星临被他一点,思路瞬间通了!他赶紧低头看,刷刷在原文上划重点。等他划完,刚松了口气,就感觉脸颊上飞快地掠过一点微凉的、柔软的触感!快得像错觉!
他猛地扭头!
裴松谿已经坐回了原位,手里拿着他那本厚重的原文书,金丝眼镜泛着冷静的光,仿佛刚才那“偷香”的不是他!
“!!!” 阮星临捂着被偷袭的脸颊,又羞又气:“你…你刚才是不是…?”
“奖励。”裴松谿翻着书,语气平淡,“专注力提升,快速抓住关键信息。阶段性成果。”
“……” 阮星临感觉自己的脸皮在裴绿茶的“奖励机制”下越来越薄了!这混蛋!总能找到“正当理由”!
他愤愤地抓起新笔,对着阅读题运气。不行!不能被动挨打!得反击!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 * *
傍晚,林染切了盘冰镇西瓜端进书房。红瓤黑籽,水灵灵的。
“来来,休息会儿,吃点西瓜解解暑!”
阮星临眼睛一亮,放下笔就扑过去,拿起一块最大的,啊呜就是一口!冰凉清甜,舒服!
裴松谿也放下书,拿起一块,动作优雅地小口吃着。
阮星临一边啃西瓜,一边偷偷观察裴松谿。看他吃完一块,拿起纸巾擦手。机会来了!
阮星临迅速解决掉手里的瓜,瓜皮一扔。他猛地凑近裴松谿,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声音故意放软:“哥哥~”
裴松谿擦手的动作顿住,抬眼看他,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带着询问。
“这题,”阮星临指着自己英语卷子上一个他其实会做的选择题(太简单了!),眨巴着眼睛,装出困惑的样子,“好难哦,不会做~ 哥哥教教我呗?” 他特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撒娇的鼻音。
裴松谿的目光扫过那道题,又落回阮星临写满“不怀好意”的脸上。他推了推眼镜,没拆穿,声音平稳:“选C。固定搭配。”
“哇!哥哥好厉害!”阮星临夸张地拍手,然后立刻把脸凑得更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松谿,“那…奖励呢?我‘问’了一题哦!按照规则,‘问’题也算互动吧?也该有奖励吧?” 他特意强调了“问”字,脸上写满了“快亲我呀”的挑衅和得意。
哼!让你整天搞突袭!这次老子主动索要!看你怎么办!当着林姨的面!羞死你!
裴松谿看着近在咫尺、写满狡黠和期待的脸,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了深。他放下纸巾,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不是去碰阮星临的脸,而是极其精准地拂过他嘴角沾着的一点鲜红的西瓜汁。
“脏。”他收回手,指尖捻了捻,仿佛只是处理掉一点污渍。
然后,在阮星临错愕的目光中,他极其自然地拿起一块新的西瓜,塞进阮星临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里!
“吃瓜。”裴松谿言简意赅,重新拿起自己的书,仿佛刚才只是投喂了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动物。
阮星临:“……”
嘴里塞着冰凉清甜的西瓜,他却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混蛋!又耍他!他愤愤地嚼着西瓜,汁水差点呛进气管!
林染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笑得眉眼弯弯:“哎呀,小临学习这么用功啊?还知道问哥哥题了?真乖!松谿你也多教教弟弟!”
阮星临悲愤地咽下西瓜,感觉这辈子都斗不过这个心机绿茶了!他愤愤地抓起下一块西瓜,化悲愤为食量!心里的小人儿把裴绿茶踩了一万遍!
* * *
晚饭后,裴松谿提出去小区散步消食。夏夜晚风凉爽,路灯昏黄。
阮星临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着,心里还在为下午的“西瓜反击战”失败而耿耿于怀。裴松谿走在他旁边半步,沉默得像块背景板。
走到一处紫藤花架下,树影婆娑,光线昏暗。裴松谿的脚步慢了下来。
阮星临立刻警惕,双手护胸:“干嘛?!又想搞偷袭?这里没题可写!”
裴松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金丝眼镜在昏暗中反射着一点微光。他看着阮星临警惕的样子,没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这次不是整理领子,而是轻轻握住了阮星临插在裤兜里的手腕。
阮星临想抽,没抽动。
裴松谿微微用力,把他拉近了些。两人距离瞬间缩短,柠檬薄荷的气息混合着夏夜的花香,无声地包围过来。
“今天,”裴松谿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花架下格外清晰,“正确率达标,专注力尚可。”
阮星临心跳漏了一拍,梗着脖子:“…所以呢?又要发你那破‘奖励’了?”
“嗯。”裴松谿应了一声,目光沉沉地锁住阮星临在昏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完整奖励。”
阮星临瞬间屏住呼吸!来了!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长睫紧张地颤抖着,等待那熟悉的、带着薄荷味的微凉触感落在脸上某个地方。
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奖励”却没有落下。
阮星临疑惑地睁开一只眼。
只见裴松谿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递到了他面前。盒子在昏暗中泛着低调的光泽。
“?” 阮星临彻底懵了,“这…这什么?”
“打开。”裴松谿言简意赅。
阮星临迟疑地接过盒子,打开。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珠宝,而是……一枚小小的、极其精致的金属书签?书签的造型很特别,是一道流畅的数学符号“∞”(无穷大)的变形,线条简洁利落,尾部镶嵌着一颗极小的、闪烁着星芒般的碎钻,在昏暗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 阮星临愣住了,抬头看向裴松谿。
“暑假学习计划第一阶段达成奖励。”裴松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希望你的求知欲,像这个符号一样,无穷无尽。”
晚风吹过,紫藤花的叶子沙沙作响。阮星临捏着那枚冰凉又带着点重量的书签,看着裴松谿被昏黄路灯勾勒出的、认真又带着点别扭温柔的侧脸,心里那点炸毛、憋屈、羞愤……像被这晚风吹散了。
一股温热的、甜滋滋的暖流,悄无声息地涌上来,填满了胸腔。
他低下头,手指摩挲着书签上那颗小小的“星星”,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翘起,小声嘟囔:
“…算…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 他抬起头,故意板起脸,“这奖励…跟你说的‘亲一下’…不是一回事!”
裴松谿看着他明明很开心却还要嘴硬的样子,嘴角也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这次没有落在书签上,而是极其轻柔地揉了揉阮星临毛茸茸的发顶。
“嗯。”他低声应道,带着纵容的笑意,“下次补上。”
阮星临脸一热,愤愤地拍开他的手:“…谁稀罕!” 嘴上说着,却小心翼翼地把书签收好,放进口袋里,还轻轻拍了拍。
裴松谿看着他的小动作,没再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重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温热的掌心相贴,在夏夜的微风里,传递着无声的默契和暖意。
路灯将两人十指紧扣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寂静的小路上。一个心机深沉却笨拙温柔,一个炸毛傲娇却心满意足。这个被“题吻”搅得鸡飞狗跳又甜得发齁的暑假,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