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你跟他说了什么?!”
裴松谿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怒意,瞬间割裂了书房里沉重的空气!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坚实的屏障,牢牢挡在阮星临和书桌之间,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在裴逢珩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质问一个伤害了他最珍贵宝物的罪人!
阮星临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吼惊得猛地一哆嗦,捂着脸的手下意识地放下,挂着泪痕的脸颊上满是惊愕和茫然。他呆呆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浑身散发着冰冷怒火的裴松谿,一时间忘了哭泣,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裴逢珩看着儿子这副护崽般、甚至带着敌意的姿态,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他目光平静地掠过裴松谿紧绷的肩膀,落在后面阮星临那张挂着泪、满是震惊的小脸上。
“没什么。”裴逢珩的声音沉稳依旧,甚至比刚才更平淡了些,他慢条斯理地将桌上那封展开的信纸重新折好,动作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从容,“只是给他看了些旧照片。还有……他妈妈留下的一封信。”
“信?”裴松谿的眉头拧得更紧,镜片后的寒光几乎要化为实质,“什么信?需要把人弄哭?” 他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子,带着一种近乎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他太了解他父亲,平静表象下藏着的往往是最深沉的算计和审视!星临哭成这样,绝对不只是看照片那么简单!
阮星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看裴逢珩平静无波的脸,再看看裴松谿紧绷得如同拉满弓弦的后背,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莫名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
裴逢珩将折好的信纸放回相册里,合上那本承载了太多往事的册子。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与儿子那充满怒火和质问的眼神对视,声音沉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盼余的信。”
“她在信里说,让我别怪你。”
“她说,你待小临是真心的。”
别怪你……
待他是真心的……
这两句话,如同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在裴松谿紧绷的心弦上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眼底翻涌的冰冷怒意猛地一滞!锐利的眸光像被什么击中,出现了瞬间的动摇和难以置信!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一脸震惊和泪痕未干的阮星临!
妈妈……在遗书里……提到了他?
还让裴叔叔……别怪他?
她……她看出来了?她认可他?!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混合着震惊、迟来的酸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至亲之人认可和托付的沉重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裴松谿!他紧握成拳的手几不可察地松开了一丝,紧绷的后背线条也微微松懈下来。
但下一秒,那松懈又被更深沉的情绪覆盖。他看向阮星临的眼神里,怒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翻涌着心疼、怜惜和……某种更加坚定决绝的占有欲!
他明白了。
星临哭成这样,不是因为父亲苛责,而是因为……触及了心底最深的伤口,因为妈妈那份迟来的、沉甸甸的认可和托付!
裴松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巨浪。他重新转向裴逢珩,镜片后的眸光虽然依旧深沉,但那股冰冷的敌意已经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宣告的清晰和强势:
“所以呢?”
“爸现在看到了。”
“我的‘真心’,还有结果。”
“您满意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不再是质问,而是一种带着锋芒的陈述。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像在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判决书。
裴逢珩看着儿子眼中那毫不退缩、甚至带着挑衅的坚定,再看看他身后那个仿佛被这直白的宣告惊得忘了呼吸、脸颊瞬间爆红的少年,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或者说,是某种尘埃落定般的了然?
他沉默了几秒,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阮星临紧张得快要窒息的心跳声。
终于,裴逢珩缓缓站起身。他拿起桌上的相册,动作带着一种珍重的意味。他没有回答裴松谿的问题,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个年轻人,最后落在阮星临那张红白交错、写满无措的脸上。
“东西收好。”裴逢珩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比刚才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你妈妈的东西,留给你。”
说完,他不再看儿子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拿着相册,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走出了书房。背影挺拔而沉默,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交锋从未发生。
书房门被轻轻带上。
“砰。”
一声轻响,如同解除警报的信号。
紧绷的空气瞬间松弛下来。
阮星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巨大的信息量、汹涌的情绪、还有刚才裴松谿那句石破天惊的“我的真心,还有结果”……像一团乱麻塞满了他的脑子,让他头晕目眩,脸上火烧火燎!
他下意识地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刚迈出一步——
手腕就被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猛地攥住!
“!!!” 阮星临浑身一僵!
裴松谿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转过身,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不见底,翻涌着阮星临从未见过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绪——有心疼,有后怕,有被刚才一幕点燃的占有欲,还有一丝……近乎暴戾的怜惜?
“你……”阮星临被他看得心头发慌,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哭什么?”裴松谿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指腹用力地、带着一种近乎惩罚的力道,擦过阮星临脸上未干的泪痕,动作粗鲁,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谁准你一个人在这里哭的?”
那微凉的指尖擦过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般的触感!阮星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怒气的动作和质问弄得又懵又委屈,鼻子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有要涌出来的趋势。
“我……我……”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委屈,“要你管!放开我!”
“不管?”裴松谿像是被这两个字彻底点燃了!他猛地向前一步,将阮星临逼得后背直接抵在了冰冷的书桌边缘!高大的身影瞬间将他完全笼罩!那股清冽而强势的柠檬薄荷气息如同牢笼般将他禁锢!
“阮星临!”裴松谿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一字一句砸在他耳边,“你妈都把你交给我了!你说我管不管?!”
我妈……把我交给你了?
这混蛋!怎么说得这么……这么羞耻?!
阮星临的脸“腾”地一下红得滴血!巨大的羞愤混合着那该死的悸动,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他抬起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想推开裴松谿的胸膛:“你……你胡说八道!谁……谁交给你了!放开……唔!”
未完的挣扎和控诉,被堵在了唇齿之间!
裴松谿不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近乎暴烈的情绪,俯身,低头,狠狠地、不容置疑地吻了上去!
这不是之前的温柔试探,也不是带着宣告意味的浅尝辄止。
这是一个带着惩罚、占有、怜惜和所有复杂情绪的、狂风暴雨般的吻!
微凉的唇瓣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地碾压在阮星临柔软温热的唇上!舌尖强势地撬开他因惊愕而微张的齿关,长驱直入,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霸道,攻城略地!
“唔……!”阮星临瞬间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所有的挣扎、羞愤、委屈,在这个强势到令人窒息的吻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他清晰地感受到裴松谿唇齿间的灼热和急切,感受到他舌尖带着惩罚意味的扫荡和吮吸,感受到他紧扣着自己后脑勺的手掌传来的、不容挣脱的力道!
巨大的震惊和灭顶的羞耻感之后,一股更加汹涌的、陌生的、带着酸涩甜蜜的悸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了下来,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狂风暴雨般的侵袭。被攥住的手腕不再用力挣扎,反而无意识地微微回握。
裴松谿感受到他身体的软化,那狂风骤雨般的吻渐渐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温柔,但依旧霸道而绵长。他辗转厮磨,吮吸着阮星临柔软的唇瓣,仿佛要将刚才所有的担忧、愤怒和那沉甸甸的托付感,都通过这个吻传递过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书房里只剩下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和两人急促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裴松谿才缓缓退开些许。他微微喘息着,额头抵着阮星临的额头,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暗得如同旋涡,里面翻涌着尚未平息的汹涌情绪和一种餍足的占有欲。
阮星临大口喘着气,眼神迷蒙,脸颊绯红,嘴唇被吻得微微红肿,泛着水润诱人的光泽,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软软地靠在书桌边,全靠裴松谿搂在腰上的手臂支撑着。
他看着裴松谿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和占有,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妈妈的信、裴叔叔的眼神、还有此刻这个强势到令人腿软的吻……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让他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现在,”裴松谿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指腹轻轻摩挲着阮星临微肿的唇瓣,动作带着一种危险的亲昵,“知道谁管你了?”
阮星临被他这直白又强势的话激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别开脸,却被裴松谿捏着下巴固定住。
“说话。”裴松谿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眼神却灼热得烫人。
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彻底征服的无力感让阮星临眼眶又红了,他愤愤地瞪着裴松谿,声音带着哭腔和破罐破摔的委屈:“知……知道了!混蛋!放开我!”
“嗯。”裴松谿像是终于满意了,松开了钳制他下巴的手,但搂在腰上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他目光扫过阮星临红红的眼眶和微肿的唇,眼底掠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被更深沉的情绪覆盖。
他微微俯身,一个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落在了阮星临湿润的眼角,吻去了那点将落未落的泪珠。
“别哭了。”裴松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难看。”
阮星临:“……” 他气得想咬人!这混蛋!亲完了还嫌他哭得难看?!
裴松谿不再给他炸毛的机会。他直起身,极其自然地拿起桌上那本沉甸甸的相册和那封信,塞进阮星临怀里:“拿着。你的。”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揽着阮星临的腰,半扶半抱地将这个还处于混乱和腿软状态的人,带离了书房。
走廊里静悄悄的。
裴松谿搂着阮星临,脚步沉稳地朝他的房间走去。阮星临像个提线木偶,抱着怀里的相册和信,脑子里一团浆糊,脸上热度未消,嘴唇还残留着被蹂躏的麻痒感,只能被动地被裴松谿带着走。
走到房门口,裴松谿极其自然地拧开门(他果然有钥匙!),把人带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房间里还残留着早上混乱的气息。裴松谿将阮星临带到床边,按着他坐下。
“坐着。”裴松谿命令道,自己则转身走向浴室。
阮星临抱着相册,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裴松谿挺拔的背影。这混蛋……又想干嘛?
很快,裴松谿拿着一条浸湿了温水的毛巾走了出来。他走到阮星临面前,极其自然地俯下身,一手轻轻捏住阮星临的下巴固定住他的脸,另一只手拿着温热的毛巾,动作极其轻柔地、仔细地擦拭着他脸上残留的泪痕。
温热的触感落在皮肤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阮星临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却没再挣扎,只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抖。
裴松谿擦得很仔细,从眼角到脸颊,动作专注得像在擦拭一件易碎的古董。擦完脸,他的目光落在阮星临微微红肿的唇瓣上,眼神暗了暗。
他放下毛巾,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抚上那微肿的唇瓣,指腹带着一种安抚性的力道,轻轻摩挲着。
“疼吗?”裴松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阮星临更加无所适从!他猛地别开脸,躲开那令人心慌的触碰,声音闷闷的:“不……不疼!你……你少假惺惺!”
裴松谿看着他那副别扭又害羞的样子,镜片后的眸光深了深。他没再强迫,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阮星临。”
“信,你看了。”
“你妈的话,你也听到了。”
“现在,”
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阮星临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他困在自己和床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和不容置疑的强势,清晰地锁住阮星临慌乱躲闪的眼睛:
“你是我的人。”
“从以前,到现在,到以后。”
“认命吧。”
认命吧。
这三个字,像最终的审判,也像温柔的枷锁,沉沉地落在了阮星临的心上。
他看着裴松谿近在咫尺、写满了志在必得的脸,感受着他身上那不容抗拒的强势气息和……那该死的、让他心跳失控的柠檬薄荷味。
线上是温柔陷阱,线下是强势圈禁。
妈妈在信里为他说话……
裴叔叔沉默的默许……
还有此刻这个……让他腿软又心悸的混蛋……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近乎尘埃落定的归属感,混合着那无法否认的心动,终于彻底压垮了阮星临心中最后一点名为“傲娇”的抵抗。
他猛地低下头,死死抱紧了怀里的相册和信,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肩膀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再反驳。
沉默。
无声的默认。
裴松谿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和那微微颤抖的肩膀,眼底的寒冰终于彻底融化,漾开一片深沉的、餍足的暖意。他缓缓直起身,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又志得意满的弧度。
猎物,终于彻底落网。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走到门边,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把东西收好。”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说完,他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阮星临一个人。
他呆呆地坐着,怀里抱着那本承载着过往和妈妈嘱托的相册,耳边回响着裴松谿那句“认命吧”和“晚上想吃什么?”……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他脚边投下一小片温暖的光斑。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将滚烫的脸颊,轻轻地贴在了冰凉的相册封面上。
完了。
这次是真的……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