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破门而入

阮星临“砰”地甩上房门,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门板,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脸上火烧火燎,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裴叔叔那片一闪而过的深灰色衣角!

被看见了!

绝对被看见了!

裴叔叔肯定看见他被裴松谿那个混蛋搂在怀里了!那姿势……那距离……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巨大的羞耻感和社死恐慌像冰水一样浇了他一身,让他手脚冰凉,脑子一片空白。他像只受惊过度的鸵鸟,连滚带爬地扑到床上,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黑暗,温暖,带着洗衣液的清香,瞬间将他包围。

“完了完了完了……”阮星临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裴叔叔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我勾引他儿子?会不会把我赶出去?林阿姨会不会很失望?操!裴松谿你个王八蛋!都怪你!”

他悲愤地在被子里蹬腿,像只困兽。脑子里全是裴逢珩那张严肃深沉、看不出情绪的脸。裴叔叔平时话就不多,看人的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刚才在门口……肯定全看见了!那眼神……阮星临简直不敢想!

就在他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疯狂脑补各种“被扫地出门”的悲惨画面时——

“笃,笃,笃。”

三下极轻、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清晰得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是裴松谿!

绝对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绿茶精!

阮星临瞬间屏住呼吸!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祈祷着门外的人以为他“气晕了”或者“羞愤自尽了”赶紧离开!

门外安静了几秒。

然后,裴松谿那清冷平稳、辨识度极高的声音穿透了门板,清晰地落入了阮星临的耳中:

“开门。”

“你的鞋。”

鞋?

阮星临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左脚丫子传来的冰凉触感——刚才光顾着逃命,一只拖鞋跑丢了!

丢人!

太丢人了!

逃跑还跑丢鞋!简直是社死现场的完美注脚!

“不……不要了!你拿走!”阮星临闷在被子里,声音带着哭腔和强装的凶狠,“老子光脚也不开门!”

门外又安静了几秒。

阮星临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动静。走了?还是……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转动的脆响!

阮星临浑身猛地一僵!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升起!这声音……是钥匙?!

下一秒!

“咔嚓——”

门把手被拧动了!

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 阮星临吓得魂飞魄散!这混蛋!他居然有他房间的备用钥匙?!什么时候的事?!这他妈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裴松谿推开门,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他手里拎着一只毛绒绒的、印着傻乎乎卡通狮子头的拖鞋——正是阮星临跑丢的那只。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来送个快递。

他目光扫过床上那个鼓鼓囊囊、还在微微发抖的“蚕蛹”,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了一下。迈步,极其自然地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起来。”裴松谿走到床边,声音清冷,把那只狮子头拖鞋放在床边地毯上,“地上凉。”

“滚!”阮星临在被子里闷吼,裹得更紧了,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谁让你进来的?!出去!老子不想看见你!”

裴松谿没理会他的咆哮。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抓住了“蚕蛹”顶端——也就是阮星临蒙着被子的脑袋位置!

微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被子,精准地按在了阮星临的额头上!

“!!!” 阮星临浑身猛地一哆嗦!像被高压电击中!

“没发烧。”裴松谿的声音平淡得像在报体温,那只手隔着被子,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例行检查”的理所当然,顺着被子的弧度往下滑!目标明确——是他紧抓着被沿、因为紧张而指节发白的手!

在裴松谿微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背皮肤的瞬间,阮星临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整个人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滚了一大圈!差点撞到墙!

“裴松谿!你他妈有病啊?!”他一把掀开蒙头的被子,像只炸毛的刺猬坐了起来,头发乱得像鸡窝(闷的 气的),眼神凶狠地瞪着站在床边的裴松谿,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强装的怒火,“谁让你碰我的?!谁让你拿钥匙开门的?!”

裴松谿看着他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暗,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

“送鞋。”他推了推眼镜,姿态从容,指了指床边那只孤零零的狮子头拖鞋,“顺便检查。怕你羞愤过度晕过去。”

“晕你个头!老子好得很!”阮星临气急败坏,指着门口,“出去!我要睡觉!”

“我爸看见了。”裴松谿冷不丁地丢出一句,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轰——!

这句话像颗炸弹,直接把阮星临炸懵了!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和巨大的惊恐!果然!裴叔叔看见了!他完了!

“看……看见又怎么样!”阮星临声音发颤,色厉内荏地吼回去,眼神却慌乱地躲闪,“我……我又没干什么!是你……你非要……”

“嗯。是我非要。”裴松谿居然点头承认了,他向前走了一步,靠得更近,那股清冽的气息瞬间变得清晰而具有压迫感,“所以,怕什么?”

怕什么?!

阮星临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反问噎得差点背过气!这混蛋的脸皮是钛合金做的吗?!

“谁……谁怕了!”阮星临梗着脖子,声音发虚,“我……我是觉得丢人!被你爸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裴松谿微微俯身,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锁着阮星临慌乱的眼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或者说步步紧逼?)的意味,“看见我抱着你?还是看见你差点摔下沙发,我扶你?”

“……” 阮星临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好像……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是……但是那姿势也太暧昧了吧!扶一下需要抱那么紧吗?!

“我爸不是多话的人。”裴松谿直起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他看见了,也只会当没看见。”

当没看见?!

阮星临愣住了。裴叔叔……真的会这样?

“所以,”裴松谿的声音恢复了清冷,下巴微抬,指向门口,“现在,穿鞋,下楼吃饭。妈在等。”

吃饭?!

现在让他去面对裴叔叔和林阿姨?!阮星临感觉自己脚指头都在发麻!

“我……我不饿!”阮星临再次把自己砸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我要睡觉!你们吃!”

“哦?”裴松谿微微挑眉,“妈特意炖了你爱喝的玉米排骨汤。还有你昨天念叨的糖醋小排。”

玉米排骨汤!糖醋小排!

阮星临肚子里的馋虫很不争气地叫嚣起来。他愤愤地在被子里蹬腿:这绿茶精!绝对是故意的!精准拿捏他的软肋!

“不去!说了不去!”阮星临闷吼,试图用凶狠掩盖动摇。

裴松谿没再说话。房间里安静下来。

阮星临躲在被子里,竖着耳朵听动静。走了?终于放弃了?

就在他稍微松了口气时,裴松谿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和……委屈(?)?

“妈忙了一早上。”

“汤炖了很久。”

妈……

林阿姨……

阮星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他想起了林染阿姨温柔的笑容,想起了她给自己夹菜时关切的眼神,想起了那碗总是放在他手边温度刚好的牛奶……

一股巨大的愧疚感混合着对美食的渴望,瞬间冲垮了他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抵抗意志。

他悲愤地、带着一种“老子是为了林阿姨,不是怕你,也不是馋!”的自我催眠,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烦死了!”阮星临低吼一声,动作粗鲁地抓过床边那只狮子头拖鞋套在脚上,然后愤愤地跳下床,看也不看裴松谿,低着头就往门口冲!脚步快得像逃命,但目标明确——餐厅!

裴松谿看着他炸毛逃离的背影,又看看床上凌乱的被褥,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得逞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家居服领口,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 *

餐厅里,气氛果然……很微妙。

林染正把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端上桌,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裴逢珩已经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在看,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

看到阮星临低着头、顶着一头乱毛、像阵风似的刮进来,林染立刻笑开了花:“小临醒啦?快坐快坐!汤正好!”

阮星临根本不敢看裴逢珩的方向,胡乱“嗯”了一声,拉开离裴逢珩最远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汤碗里。

裴逢珩放下报纸,目光平静地扫过阮星临那副鹌鹑样儿和红透的耳根,又看了一眼后面慢悠悠走进来的、神色自若的儿子,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离他最近的青菜。

林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笑眯眯地给阮星临盛了一大碗汤,奶白色的汤里堆着金黄的玉米和软烂的排骨:“快尝尝,阿姨炖了一上午呢!”

“谢……谢谢阿姨!”阮星临赶紧接过碗,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试图用碗挡住自己的脸。汤确实香浓,排骨软烂脱骨,玉米清甜……但他喝得心惊胆战,味同嚼蜡,总觉得裴叔叔那平静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他身上。

裴松谿在他旁边坐下,动作优雅地拿起汤勺,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地扫过阮星临快埋进碗里的脑袋,极其自然地夹了一块色泽诱人的糖醋小排,放进了阮星临面前的碟子里。

“吃。”言简意赅。

阮星临身体一僵,看着碟子里那块裹着琥珀色酱汁的小排,再看看旁边裴松谿那副“天经地义”的冷脸,一股憋屈感又涌了上来。这混蛋!当着他爸妈的面还搞这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匪浅”是吧?!

他想把那块排骨夹回去,又觉得动作太大更显眼。正纠结着,林染笑眯眯地开口了:“小临快尝尝松谿给你夹的排骨!他今天特意早起去市场挑的肋排呢,说要给你做最嫩的!”

特意早起?挑的肋排?!

阮星临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脸更红了。这绿茶精!连这个都要说出来?!他愤愤地夹起那块排骨,恶狠狠地塞进嘴里!动作带着无声的控诉:吃!老子吃死你!

唔……酸甜适中,外酥里嫩,酱汁浓郁……该死的好吃!

他鼓着腮帮子,一边嚼一边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裴松谿看着他这副炸毛又吃得贼香的样子,镜片后的眸光愉悦地闪了闪。他极其自然地拿起公筷,又夹了一块清炒时蔬放到阮星临碗里。

“营养均衡。”声音清冷,理由充分。

阮星临:“……” 他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青菜,再看看裴松谿那副“我是为你好”的冷脸,憋屈得想掀桌!这混蛋!连他吃饭都要管?!

他愤愤地想把青菜夹出去,一抬眼,正好对上裴逢珩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平静,深沉,看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阮星临夹着青菜的筷子僵在半空,进退两难。他感觉裴叔叔那眼神仿佛在说:挑食?不懂事?

巨大的压力下,阮星临悲愤地、带着一种“老子认栽”的悲壮,把那根该死的青菜塞进了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表情痛苦得像在吃毒药。

裴松谿看着他这副敢怒不敢言、憋屈又不得不从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了一下。他推了推眼镜,极其自然地夹走了阮星临碟子里一块带点肥肉的排骨(阮星临挑食不吃肥肉),放进了自己碗里。

“肥肉,我吃。”他面不改色地说,仿佛只是解决一点小麻烦。

林染看着儿子这行云流水的“投喂-管束-解决麻烦”一条龙服务,再看看小临那副被拿捏得死死的憋屈样儿,差点笑出声,赶紧低头喝汤掩饰。

裴逢珩的目光在儿子那理所当然的动作和阮星临爆红的耳根上停留了一瞬,依旧没说话,只是端起汤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只是那微微抿紧的嘴角,似乎泄露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了然?或者说是,认命?

一顿早餐(或者说午餐)在阮星临的度秒如年、裴松谿的云淡风轻、林染的姨母笑和裴逢珩的沉默观察中艰难结束。

阮星临几乎是第一时间放下碗筷:“我……我吃饱了!阿姨我去洗碗!” 说完就想开溜。

“坐着。”裴松谿的声音和裴逢珩放下汤碗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阮星临动作僵住。

裴逢珩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目光平静地看向阮星临,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

“小临。”

“下午有空的话,陪叔叔去趟书房。”

“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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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恋对象竟是我死对头?
连载中林鹤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