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被拧动的轻微“咔哒”声,在阮星临听来简直像惊雷炸响!他浑身瞬间绷紧,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蜷缩在被窝里的身体僵成了石头!
他怎么敢?!怎么敢不敲门就进来?!这是他的房间!(虽然是裴家的客房)
脚步声沉稳地走了进来,带着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柠檬薄荷气息,瞬间侵占了整个房间的空气。阮星临死死闭着眼,屏住呼吸,连脚趾头都紧张地蜷缩起来,祈祷着黑暗的被子能把自己变成隐形人。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空气仿佛凝固了。
阮星临能感觉到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隔着厚厚的被子,精准地锁定在他这个鼓起的“鸵鸟包”上。那目光像探照灯,让他无所遁形,心脏跳得快要爆炸!
“睡着了?”裴松谿的声音响起,清冷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又像是在……明知故问?
装!接着装!阮星临在心里咆哮,老子呼吸都停了你看不见吗?!但他不敢动,连睫毛都不敢颤一下,生怕暴露自己醒着的事实。他需要时间!需要整理脑子里那团乱麻!绝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副心慌意乱的样子!
裴松谿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床边传来轻微的响动,是药箱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
阮星临心里一紧:来了!送药!他肯定要掀被子了!怎么办?!装睡装到底?!还是跳起来把他轰出去?!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紧张得手心冒汗时,预想中的“掀被子”暴力执法并没有发生。
他感觉床垫微微下陷——裴松谿在床边坐了下来!
这个认知让阮星临浑身汗毛倒竖!这混蛋想干嘛?!坐在他床边看他装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阮星临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被窝里的空气又闷又热,脸上全是汗(紧张的),后背也湿了一片。
裴松谿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像一座沉默的山。阮星临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量隔着被子隐隐传来,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柠檬薄荷气息,像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神经。
就在阮星临快要憋不住、准备“诈尸”坐起来骂人时,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地、却无比精准地,落在了他被窝鼓起的“头部”位置——准确地盖在了他蒙着被子的额头上!
“!!!” 阮星临浑身猛地一哆嗦!像被电流击中!
“没发烧。”裴松谿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像是在给医生汇报检查结果。那只手停留了几秒,感受了一下温度,然后……极其自然地、顺着被子的弧度,往下滑!
阮星临瞬间头皮发麻!他要去哪儿?!肩膀?胸口?!
那只手的目标很明确——是他露在被子外面、紧抓着被沿、因为紧张而指节发白的手!
在裴松谿微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背皮肤的瞬间,阮星临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动作快得像闪电,整个人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滚了一大圈!差点撞到墙!
“你……你干什么?!”他再也装不下去了,一把掀开蒙头的被子,像只炸毛的刺猬坐了起来,头发乱得像鸡窝(湿的还没干透),脸颊通红(闷的 气的),眼神凶狠地瞪着坐在床边的裴松谿,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强装的怒火,“裴松谿!你有病啊?!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碰我的?!”
裴松谿看着他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暗,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
“例行检查。”他推了推眼镜,姿态从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箱,“你妈交代的。”
“检……检查你个头!老子好得很!”阮星临气急败坏,指着门口,“出去!我要睡觉!”
“嘴角的伤,需要上药。”裴松谿无视他的逐客令,目光平静地落在他嘴角那点已经不太明显的破皮上,语气是陈述句,不是商量。
“用不着!一点小伤!死不了!”阮星临梗着脖子,下意识地抬手想擦嘴角,又觉得这动作太刻意,硬生生停在半空。
“感染了会留疤。”裴松谿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目光意有所指地在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上扫过,“影响市容。”
影响市容?!
阮星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混蛋!拐着弯骂他丑?!他这张脸招谁惹谁了?!
“留疤也比你好看!”阮星临口不择言地吼回去,吼完又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脸更红了。
裴松谿没接他这幼稚的茬。他直接打开了药箱,动作熟练地拿出碘伏棉签和一小管药膏。然后,他看向阮星临,镜片后的眸光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下巴微抬,示意他坐近点。
阮星临看着那闪着寒光的棉签和药膏,再看看裴松谿那副“我是为你好,别不识抬举”的冷脸,一股巨大的憋屈感涌上心头!他不想让他碰!尤其是现在!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该死的心跳!
“我自己来!”阮星临一把抢过裴松谿手里的碘伏棉签,动作粗鲁。
裴松谿没阻止,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阮星临拿着棉签,对着床头柜上的小镜子,笨拙地往自己嘴角戳。角度不对,戳了好几下都没碰到伤口,反而把旁边的皮肤蹭得生疼。
“嘶……”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裴松谿看着他那副笨手笨脚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或者说恶劣?)。他忽然伸手,不是抢棉签,而是极其自然地握住了阮星临拿着棉签的手腕!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阮星临手腕猛地一抖,棉签差点掉床上!
“别动。”裴松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让阮星临更僵硬了。他握着阮星临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牵引着他的手,极其精准地将棉签轻轻按在了嘴角的伤口上。
微凉的碘伏触碰到破皮处,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
阮星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却被裴松谿稳稳地握着手腕,动弹不得。他被迫仰着头,近距离地看着裴松谿近在咫尺的脸。金丝眼镜后,那双深邃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嘴角的伤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间全是裴松谿身上那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碘伏味道。
太近了!
心跳又失控了!咚咚咚!像要跳出胸腔!
阮星临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他想别开脸,手腕却被裴松谿握着,只能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任由裴松谿操控着他的手,用棉签在他嘴角轻轻擦拭。
裴松谿的动作很轻,很仔细,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品。指腹偶尔不经意地擦过阮星临的下巴和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擦完碘伏,裴松谿松开了阮星临的手腕(阮星临瞬间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空落落),又拿起那管药膏,挤了一点在指尖。
“闭眼。”裴松谿命令道,声音低沉。
阮星临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等反应过来想反抗时,微凉的、带着药膏清香的指尖已经轻柔地、准确地涂抹在了他嘴角的伤口上。
那轻柔的、带着薄茧的触感,像羽毛一样拂过皮肤,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被触碰的地方瞬间窜遍全身!他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裴松谿近在咫尺的、深邃专注的目光。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阮星临清晰地看到裴松谿镜片后自己那张惊慌失措、脸红得像番茄的脸。也看到裴松谿眼中那翻涌的、深不见底的、仿佛要将他吸进去的情绪。
时间被无限拉长。
心跳声震耳欲聋。
柠檬薄荷的气息混合着药膏的清香,暧昧地交织在两人之间。
就在阮星临快要溺毙在那双深眸里、脑子一片空白时,裴松谿却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逾矩的凝视和亲昵的涂抹从未发生。
“好了。”他推了推眼镜,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站起身,“记得别沾水。”
说完,他收拾好药箱,看也没看还僵坐在床上、石化般的阮星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背影挺拔冷漠,仿佛刚才那个温柔(?)上药的人不是他。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头发,吹干再睡。”
“还有,明天开始,放学等我。”
门被轻轻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阮星临一个人,和他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嘴角还残留着药膏的微凉触感和裴松谿指尖的温度。脸上烫得能煎鸡蛋,心脏还在疯狂地蹦迪,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例行检查?为他好?
骗鬼呢!
那眼神!那动作!那该死的靠近!
阮星临愤愤地抬手,想擦掉嘴角的药膏,指尖碰到那微凉的膏体时,动作却顿住了。他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缩回手,然后……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被涂抹过的地方。
一种陌生的、酸酸甜甜的感觉,混合着药膏的清凉,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心底。
他猛地扑倒回床上,再次用被子死死蒙住头!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这该死的绿茶精!这无处可逃的心跳!这憋屈又该死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