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长发特权与绿茶的“温柔”枷锁

那张被阮星临揉成咸菜疙瘩的学生会邀请函,最终命运是被他塞进了教室后门垃圾桶的最深处,和几片用过的草稿纸作伴。鹤临夏看得直咂舌,但也知道星哥这次是铁了心要跟裴大会长对着干,劝是劝不动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前,周野果然苦着一张脸,像送瘟神一样,把一份空白的入会申请表颤巍巍放在阮星临桌角,话都不敢说一句,放下就跑。

阮星临眼皮都没抬,直接抓起那张纸,看也没看,“唰唰”两下撕了个粉碎,纸屑雪花般飘落在桌面上。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星哥,硬气!”鹤临夏在旁边竖起大拇指,小声喝彩,但眼神里也藏着一丝担忧。那可是裴大会长啊!这么明晃晃打脸,真的没问题吗?

阮星临没吭声,只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头睡得有点炸毛的鲻鱼头,几缕偏长的发丝垂在眼前,遮住了他眼底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他清楚裴松谿那混蛋不会善罢甘休,但让他低头?门儿都没有!大不了就是被赵老师叫去办公室喝茶呗!他阮星临怕过谁?!

然而,预想中的“喝茶警告”或者裴松谿的雷霆之怒并没有立刻降临。日子平静(表面上的)地滑过了几天。

直到体育课。

这节是体能测试,男生一千米跑。体育老师是个新来的年轻小伙,姓孙,血气方刚,要求严格。

热身完毕,孙老师吹着哨子,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队伍。当看到站在队伍中后段、顶着一头明显超出校规规定长度的鲻鱼头、正百无聊赖揪着发尾的阮星临时,孙老师的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

“那个同学!对,就是你!”孙老师指着阮星临,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头发怎么回事?这么长!像个什么样子!校规规定男生头发前不过眉,侧不过耳,后不过颈!你这都盖住脖子了!下课马上去剪了!下节课我检查!”

“轰——”

孙老师的话像一颗炸弹在队伍里炸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阮星临那头标志性的鲻鱼头上!

阮星临的身体瞬间僵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不是羞愤,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剪头发?!

这三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底那扇尘封的、充满暴力和黑暗记忆的门!

**冰冷的剪刀闪着寒光!男人狰狞扭曲的脸!头皮被粗暴拉扯的剧痛!母亲绝望的哭喊!破碎的塑料星星被踩在脚下……**

“不……不要……”阮星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手猛地护住了自己的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抗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不剪!”

“不剪?!”孙老师没想到会被当众顶撞,还是个刺头学生,脸上有点挂不住,声音更严厉了,“校规是摆设吗?!所有人都在遵守,凭什么你有特权?!今天必须剪!没得商量!”

“我说了我不剪!”阮星临的情绪瞬间失控,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尖锐!他死死护着头,仿佛那双手能抵挡住无形的剪刀,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而微微发抖,眼眶瞬间就红了,“谁也不能剪我的头发!”

周围的同学都惊呆了!平时怼天怼地的阮星临,居然因为剪头发……反应这么大?甚至有点……歇斯底里?

鹤临夏也吓了一跳,他知道星哥对剪头发特别抗拒,但没想到反应会这么激烈!他赶紧上前一步,想打圆场:“孙老师,星哥他……”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孙老师正在气头上,直接呵斥了鹤临夏,目光严厉地盯着阮星临,“阮星临!我最后说一遍!下课去剪头发!否则,这节体育课成绩记零分!期末总评也受影响!”

成绩?零分?期末?

这些威胁在阮星临此刻巨大的恐惧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脑子里只有冰冷的剪刀和男人暴戾的吼叫!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倔强地瞪着孙老师,护着头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那副样子,不像是在对抗老师,更像是在对抗某个无形的、可怕的恶魔。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点,孙老师眼看就要采取更强硬措施时,一个清冷平稳的声音如同破冰的利刃,穿透了操场上紧张压抑的空气。

“孙老师。”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裴松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跑道边。他没穿运动服,依旧是笔挺的校服衬衫,金丝眼镜反射着阳光,神情淡漠。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姿态从容,仿佛自带降温气场。

他走到孙老师面前,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分量:“关于阮星临同学的头发问题,学校这边有特殊备案。”

“特殊备案?”孙老师一愣,显然没料到裴松谿会突然出现插手,更没想到还有“备案”这回事。

“嗯。”裴松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旁边那个依旧死死护着头、脸色惨白、眼神惊惶的阮星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转向孙老师,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学生会主席特有的公信力,“阮星临同学因为一些特殊的……个人原因,经过学校德育处和班主任赵老师共同批准,允许他暂时保留现有发型。相关的书面说明,今天上午已经送到体育组办公室了,孙老师可能还没来得及看。”

特殊原因?德育处批准?书面说明?

孙老师被这一连串“官方流程”砸得有点懵,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一丝尴尬。他看了看裴松谿那张平静无波却不容置疑的脸,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散发着脆弱和抗拒气息的阮星临……

“呃……是这样吗?”孙老师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挠了挠头,“那……那行吧。既然是学校批准的,那就……就这样吧。” 他挥了挥手,显得有些讪讪的,“阮星临同学,归队吧。准备测试。”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冲突,被裴松谿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探究。特殊原因?什么原因能让学校破例?还劳动裴大会长亲自来解释?

鹤临夏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拉了拉还僵在原地的阮星临:“星哥!没事了!归队了!”

阮星临依旧保持着护头的姿势,身体僵硬,仿佛还没从巨大的恐惧中回神。他茫然地看向裴松谿。

裴松谿的目光也正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平日的冰冷掌控或戏谑,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镜片后的眸光在阮星临惨白的脸、通红的眼眶和那被他自己揪得凌乱的鲻鱼头发丝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裴松谿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阮星临)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阮星临。没有看孙老师,也没有看其他同学,目光只专注地落在阮星临那头凌乱的鲻鱼头上。

他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惯于签署文件和掌控一切的手——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

微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了阮星临因为恐惧和挣扎而黏在汗湿额角的几缕碎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帮他整理仪容。

接着,他的手指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安抚性的力道,轻轻拨弄了一下阮星临脑后那撮因为刚才的冲突而翘得更厉害的、标志性的鲻鱼头小尾巴(发尾),将它理顺。

整个过程,动作轻柔、专注,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头发乱了。”裴松谿的声音低沉,就在阮星临耳边响起,不再是命令,也不含讽刺,只有一种平淡的陈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阮星临浑身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裴松谿指尖微凉的触感,和他话语里那罕见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平静,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心中因恐惧筑起的高墙。

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了上来!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湿了!他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那丢人的眼泪掉下来,只是低下头,避开了裴松谿那过于复杂的目光,也避开了周围所有探究的视线。

裴松谿收回了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发丝的触感和对方身体的微颤。他不再看阮星临,转向孙老师,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和平稳:“孙老师,可以继续上课了。”

“哦……哦!好!好!”孙老师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吹哨,“全体都有!准备!各就各位——跑!”

哨声尖锐响起。

阮星临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混在人群中冲了出去。脚步有些踉跄,心却跳得飞快,耳根红得发烫。刚才裴松谿指尖的触感,那轻柔的拨弄,还有那句“头发乱了”……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去。

鹤临夏跟在他旁边跑,一边喘气一边偷偷瞄他,眼神复杂极了。裴大会长刚才……是在帮星哥整理头发?还那么……温柔?这他妈比当众发飙还惊悚啊!这绿茶精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裴松谿站在跑道边,看着阮星临低着头、混在人群中奔跑的背影。那头被他亲手“整理”过的鲻鱼头,在奔跑中轻轻晃动。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深不见底。

抗拒学生会?

没关系。

他有的是办法。

用“特权”保护他抗拒的东西,让他无处可逃地欠下人情。

用“温柔”的枷锁,代替强硬的命令。

让他明白,只有在他裴松谿的羽翼(或者说掌控)之下,他才能保有那点脆弱的“特权”和……安全感。

看着那抹倔强又带着点狼狈的身影,裴松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却志在必得的弧度。

这只炸毛又怕剪毛的狮子,终究还是逃不出猎人的掌心。而这一次,猎人用的是最柔软的陷阱。阮星临在跑道上奋力奔跑,心乱如麻。裴松谿那突如其来的“温柔”和“解围”,像一颗裹着糖衣的毒药,让他既恐惧又茫然。他知道这是陷阱,是新的掌控手段,但刚才那瞬间被保护的感觉……却该死的真实!这憋屈又复杂的日子,似乎因为一头长发和一次“整理”,变得更加剪不断理还乱了。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网恋对象竟是我死对头?
连载中林鹤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