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仪器的声响慢慢跑着,昏迷地池若,隐约有了些动静。
天光微亮,冬季多云。
昏厥的沉重逐渐从体内退去,他也得以睁开双眸,探望四方。
身旁,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正苦恼地撑着脑袋。
笔尖敲打桌面的声响,与仪器的滴滴声不谋而合。
“……菲、菲菲。”池若目即到她喊了声,口齿干哑。
“嗯?……哥!你醒啦。”池菲菲又惊又喜,连忙起身摁响呼叫铃。
池若头昏的不行,仍搞不清状况。
“来,先喝点水吧。爸爸还没下班,妈妈在花店里,估计晚上才回来。”池菲菲倒上温水,放上吸管,递到亲哥唇前。
池若不明所以,却抿了口。
水喝的差不多后,池菲菲坐了下来,一副怜悯自伤的望着他。
不久,医护们到了病床前。
白大褂们挤在一块,调试仪器、查看状态、口齿询问个不停。
池若已然搞不清状况,只是一个个回着。
途中,池菲菲退到后头,打起了电话。
在人音的絮絮下,池若听到了她的话语,“喂,妈妈。哥哥醒啦……”
莫名的状况,搞得他晕头转向。
许久后,白大褂们留下几句嘱咐,又从病房中退出。
池菲菲摇起了床头,平日吵闹的女孩懂事起来让人意外。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菲菲。”不解的人询问着。
面对他的回答,池菲菲并不意外。
她叹了口气,坐到床边牵起哥哥的手。
“哥哥,医生有说过,醒来后你可能会面临创伤性失忆。不过这没关系,只要你还健康就好了。”
云里雾里的话,让池若更加费解。
之后,池菲菲便不再多说,只是扯着闲天。
窗外的黄昏渐渐落幕,掀起云帘织做衣裙,像个舞女一样落幕。
而彼时,肚子的咕咕叫,也催来了该来的人。
池父池母领着晚饭和东西,走入了病房。
然而,两人在看见池若时,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情。
池母的难受溢于言表,她走到床前,双眸凝望着池若。
池母伸手,指尖游走在他的睫下。
她有些哽咽:“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呢……”独自喃喃。
身后,池父也走到身侧,将东西都放下后,浓重地叹了口气。
一幕幕奇异地场景,让池若更加好奇,他究竟怎么了?
池若尝试询问,可父母闭口不谈。池若尝试追问,但妹妹宁躲不从。
所有人都隐瞒那段他本该记得的故事,一声声地掩藏,让他更加不明所以。
太阳落山了,出院的日子也快到了。
身体恢复不错的池若,趁着白天家人都不在时,违背医嘱走了出去。
那身病号服挂在他身上,并未将他衬托的惨白。
因为他的身上,还有更加耀眼的东西。
他往前走着,医院内部忙碌的不行,那些来给他输液的护士们,并未注意到他。
就这样,他走向了更远的地方。
直到在一处地界时,他骤停停步,在看见什么后,呼吸变得急促难耐。
池若向后踉跄退步,不敢相信的镜中的自己。
他退步,直至撞到了刚出来的医护人员。
“哎!看路啊……等等,74号床,你怎么在这啊!?”是给他打过针的实习生。
池若闻言转身,泪却挂不住的挥洒下去,人也被急速的呼吸逼到茫然发晕。
“欸,欸!姐姐!你快来一下,74号床倒在这了。”实习生喊着带教,越来越多的人群,聚到了他的地界。
小姑娘根本拉不住他,只得看着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74号床!74号床池若!”“你还好么?深呼吸……”“来人,快来个男的!”
慌乱,充斥着本就忙碌的医院。
池若终于明白,为什么不让他出去,为什么单间病房的卫生间连镜子都没有。
他也更加明白,病房究竟有怎样的呵护。
浑噩之中,他被人抬回了床上。护士们马不停蹄,帮他舒缓急速的呼吸,打电话通知家属。
泪粘在睫上,压抑的心底和回忆不起的碎片,让他感觉置身冰河。
他路过那面镜子时,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伤口,也不是自己苍白的面貌。
而是一双璀璨夺目的眼睛。
一双,紫罗兰色的双瞳。
身为特殊人群,他比谁都更加清楚的知道,这双眼睛代表着什么。
一小时后——
池父气喘吁吁的赶到病房,但在看到儿子的状况时,反而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儿子。”他喊了声。
“爸,你来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池若说着,放下手中的镜子。
池父呼了几口气,坐到床边。
“你都……知道了?”池父的眼眸落在那镜子上,显然他已经确认了所受的灾难。
“嗯。我都知道了,虽然还是想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林医生她……已经告诉我宝宝的事了。”
看着如此缄默的儿子,池父心如刀割。
他垂下头,忍住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儿子,你放心。爸爸一定把那个人抓到,一定会把他送进监狱的!”池父说着,年岁半百的他脆弱的不像个父亲。
颤抖的手,哽咽的声影。
池若明白,顶级Alpha都是什么身份。他回笑,安抚起父亲的心情。
“爸,你不要太勉强自己。我没关系的……”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关系……你本该有更好的人生选择。”
池父说着,鼻头一酸,又紧急的避过头。
现下,换池若沉默不已了。
是啊,他本该会按照自己的畅想,去过接下来的生活。
他遥望天边,云层累累叠加,暖阳挥洒而下。
寒天地冻,犹如他的心境。
那双眼眸逐渐暗淡下去,他抿着唇,咀嚼说不出的话。
窗外风景秀丽,一架飞机,在他目之所即的地方,冲破云层,飞向远方。
池若无法言语心中的思绪,只觉置身一处无人的国度。
他向前走着,也在向后退着。眼中是幻想的美好生活,脚边却是万丈深渊。
腺体隐隐流淌的陌生信息素,像拽着他的提绳,摆布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