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主怕不是有拖延症！电影都快结束了才告白。”
下午最后一节课间，走廊上的笑闹声一浪接一浪。
路淼正讲得起劲，手比划着剧情，眼里闪着光。
一旁的好友已经听了一整天电影复盘，脸上写满“求放过”。
她却越说越激动：“我要是那个女主，我早跑路了！”语气一高，还没等补充新一波吐槽，便一头撞上了人。
“哎呦！”她捂着额头，抬头的一瞬，眼前那人停住了脚步。
是一张平静的脸，眼神略有些讶异，很快又归于平静。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路淼连忙低头认错，再次抬眼才注意到。
整洁的校服，怀里抱着厚厚的物理资料，一头乌黑长发垂在肩侧。
对方低头捡起掉落的笔，声音淡淡的：“没事。”
预备铃刚好响起。
“我们先走啦。”路淼朝她摆了摆手，笑得干脆，语气也有些仓促。
“我靠！”好友一边跟着走，一边抓着她的胳膊低声惊呼，“你知道你刚刚撞的是谁吗？！”
“谁啊？”路淼一脸茫然，“明星啊？”
“温言啊！年级第一那个！”
“哈？”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走廊上人影交错，早已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她有点恍惚：“……她不是男生吗？”
而那头，走到拐角的温言停了停，低头看着资料上的笔，嘴角悄悄勾起。
心里有点乱，却又说不上来乱在哪儿。
她轻声念了一句，像是对自己说的：“……不小心，撞到了喜欢的人。”
路淼回到班级，趴在桌上。
后排的同学小声议论着月考名次，其中夹杂着几句：
“温言这次又是第一，理综还是全校最高呢。”
“她的正常发挥，我的一辈子啊。”
不知处于什么心思，路淼转身询问那位同学：“你们知道温言是什么样的人吗？”
“年级第一应该都是高冷，难相处，不近人情吧。”
路淼点头，这确实符合她对年级第一的印象，不过温言似乎不一样。
“你们看看自己的成绩，还好意思说话，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化学老师怒气冲冲地走上讲台，嗓门大得像要把天花板震塌。一沓试卷“啪”地一声摔在讲台上，纸张在桌边炸开一朵“白花”。
路淼听见他的声音，立刻转头。
本来心虚想装认真，结果一眼瞥见他头顶那顶风中凌乱、摇摇欲坠的假发，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全班一片寂静，下一秒，化学老师猛地一拍桌子：“路淼你给我站起来！”
路淼噌地从座位上起身，还带着点没憋住的笑。
“你看看你那点分，还好意思笑？先学学隔壁温言是怎么学的！人家分数一出来，我直接在办公室给她画了个红框！你呢？你这张卷子我都不想批！”
讲到后面，他一边骂一边把试卷朝第一排一甩，“都来认领，别不当回事儿，卷子上的错题留着高考笑话你们呢。”
讲台下一片死寂，只有翻卷子的窸窣声。
下课铃响了，像是从天而降的赦免。
化学老师甩下一句“下节课继续讲错题”后，夹着他的教案怒气冲冲离开。
那顶在风中挣扎了一整节课的假发，也跟着他的背影微微颤抖。
路淼坐回座位，低头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
47分。
大红笔迹在角落盘踞着，像一道讽刺的伤口。
她的心情低落到极点，连嘴硬都没力气了。
明明上高二之后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偏偏这次月考又是化学拉垮，拉得她都快对“理综”两个字产生心理阴影。
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叹气叹得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窗外夕阳低垂，斜斜地透过玻璃，将她桌上投出一片昏黄的光影。
讲台上的粉笔还没擦干净，黑板上残留着今天的题目与老师愤怒的笔迹。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少。
路淼趴了一会儿，叹口气，撑起身子打算整理书包回家。
她把堆在桌洞里的作业本一股脑地往书包里塞。
刚一抽出最后一本练习册，一张纸卷“唰”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愣了愣，弯腰捡起那张纸，翻开一看。
《高二年级月考·化学试卷》
试卷边缘还很整齐，上面的红笔分数十分醒目。
——100分。
她的心脏仿佛猛地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右上角那个写着名字的空格：温言。
一行行整齐的答题，一页页毫无涂改痕迹的步骤，字迹干净利落，像是连写错的可能都没有存在过。
“她……怎么把卷子落在我这了？”她喃喃道，把试卷小心地放在手边，却没立刻收起来。
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双淡淡的眼睛，还有温言长发垂落肩头的画面。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47分的卷子，再看看这张满分的答卷，竟莫名地有点脸热。
“好歹得……还回去吧。”
她低声嘟囔，抱起书包，走出教室。
楼道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希望她还没走。”
她一边往隔壁重点班的方向走去，一边悄悄按了按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口。
来到重点班门口，两个男生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路淼叫住他们：“那个…你们班温言在吗？”
“温言啊，我看她拿着水杯出去了，可能去水房了吧。”其中一个男生指了指水房的方向。
“好的，谢谢。”路淼道完谢后，就去了水房。
水房门开着一条缝，有水声在里面回响。她轻轻推开门，就看到温言正弯腰接水，侧脸藏在发丝后面，白得有点过分。
“温言？”路淼喊了她一声。
温言抬头，停顿半秒。
她的眼神像是慢了一拍才对上来，落在她手里那张卷子上，又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是你的吗？”路淼问。
“嗯。”温言接过试卷，动作小心得像怕弄皱了。
“你怎么会把卷子放我桌洞里？”
温言低头，沉默了一秒，说：“……可能不小心放错了。”
声音不大，有点心虚。
路淼挑眉，并不相信她口中“放错了”这一措辞，但没再追问：“你下次放错，放点语文的，化学我真不行。”
温言没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尴尬地僵持在原地，路淼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见温言说：“化学不行的话，我可以教你。”
路淼闻言一愣，挠头笑了笑：“哈哈，不用了，我很笨的，怎么学都学不会。就不麻烦你了。”
路淼说完，留下一句：“下次别这么不小心了，明天见。”
路淼走后，温言注视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明天见。”
温言低头看着正在不断溢水的杯子，嘴角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放错了……”她轻声重复着自己的话，像是觉得这个借口实在拙劣，却又有点好笑。
今天午休时，趁着四下无人，她去了隔壁班。
她没有勇气直接打招呼，于是只做了一件事——把那张化学试卷，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那个写着“L.M.”的小贴纸下的桌洞。
她第一次距离看过无数次的位置这么近，心跳不由加速。
“我以为你不会发现这么快。”她轻声自语。
她从来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她是年级第一，是老师眼中“天赋加努力”的典范，是不会跨班为谁心动的冷静类型。
可她终究还是“放错了”。
而且，是故意放错的。
“攻略手册第一课，不小心把喜欢放进她的世界，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