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醉吟打电话到周元夕寝室,电话没人接,估计放假,人都回家了吧。
程丽丽见儿子闷闷不乐,挽着他的手,两人一起悠闲的回家。
隔天就是奶奶六十大寿,齐醉吟这一天浑浑噩噩,脑子里除了郦征就容不下别的。
可这么高兴的日子,这么多人来客往,又容不得他一个人躲在角落去黯然神伤。
当天下午,齐成勋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一中的老师,说齐醉吟期末考了全区第一,竞赛成绩出类拔萃,发出了让齐醉吟去他们学校的邀请。
齐成勋开始很诧异,对于“掐尖”他是知道的,只是一中这样数一数二的学校向齐醉吟发出邀请,这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无独有偶,正当他和亲戚朋友分享这一喜悦的时候,另外一所学校也抛来了同样的橄榄枝。
“你们什么时间有空,可以来我们学校参观,我们也可以详聊孩子的情况。”对方的老师很是热情,强烈表达了对齐醉吟的认可。
这让家长喜出望外,加上中午的酒席上,大家都喝了点酒,这一吹捧起来,气氛便活跃得刹不住车。
大人们这么高兴,齐醉吟也不能扫兴。
当然,他自己也很吃惊,但更多的还是惆怅。
因为这个竞赛,勾连起太多的回忆。
自己有这样的成绩,少不了郦征和周元夕的指导和鼓励。
他再次拨通了那天阿姨的号码,可提示号码已经注销。郦征的电话一直关机,□□也已经被注销,这摆明了是他家里并不想两人再联系吧。
哥,你现在到哪里了?你在做什么?等你安顿好了,会和我联系的吧?
郦征以前和父母一起来过两次英国,但这次不一样,被没收了一切证件和通讯工具,他无计可施,只能乖乖的任人摆布。
本来和父母的交流就不多,现在,他心里充斥着强烈的不满,开始选择沉默不语。
郑语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心里全是消极的抵抗。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看着终日如行尸走肉的儿子,郑语终于失去了耐性,“你这么消沉有什么用?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主宰自己的生活。强者会努力改变自己的境遇,只有弱者,才会在逆境中沉沦。”
是啊,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摆脱父母的控制,才能选择自由的道路。
在那之后,郦征逐渐振作起来,他只有一个信念,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在郦征情绪稳定之后,郦力峰回了国,郑语则在英国一直陪着他。
郦征想齐醉吟,想得心尖尖都疼。
可是你为什么食言?为什么不来听我把心里的话倾诉出来?
如果我们彼此有了约定,那无论我在什么地方,也不会这么孤单,不会这么无助。
唯一安慰的是,钱包里还藏着那张给他偷拍的照片。
钢琴旁边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你可知我这般的思念?你可也如我这般的思念?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郦征偷偷拿出照片,一遍又一遍抚摸着齐醉吟的笑颜,在照片背后落下一行“我有所念人,身在远远乡。”
他将照片紧紧贴在胸口,一串泪珠啪嗒滴在指背。
郦征心中一惊,泪水滑落到照片一角。
他慌张地拿着纸巾擦拭,幸好,有惊无险。
在这段至暗的时光,郦征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交流,他把自己冰封起来,只是废寝忘食地学习。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把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对着齐醉吟的照片倾诉。
看着他的笑颜,郦征便能暂时忘却烦恼,重拾前行的勇气。
每天,郦征都会说一句:晚安,等我回来。
在高手云集的集训中,周元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只有进入那个圈层,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训练期间,周元夕给郦征打电话,号码已经注销,给他发□□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齐醉吟店里的电话倒是一直能打通,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人接。
等魔鬼训练结束,周元夕亲自到齐醉吟店里,才发现店门紧闭。
向旁边店铺打听,听说是这家孩子换了学校,店不在这儿开了。
开学后,齐醉吟打电话到周元夕寝室,被告知高三是单独封闭校区,寝室也不在这里。
周元夕取得参加国际赛事的资格,经常也不在学校,他抽空去过十三中,但并没得到齐醉吟的消息。
同学只知道他转校了,但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等参加完赛事,周元夕便获得了名校保送资格。接踵而来的各种比赛,更是让他分身乏术。
等他闲下来的时候,又已经是寒假了。
周元夕想,自己联系不上郦征,就算找到齐醉吟,又能给他说什么呢?难道要背着郦征告诉他自己的心思?可这样的行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样的后果自己能承担吗?
齐醉吟到了新的学校,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坚持给郦征打电话,坚持每周出学校去登□□,他坚信,郦征一定会来找他。
而郦征,两件事情支撑着他,一是回来找到齐醉吟,二是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在漫长的等待中,他一边封存了内心所有的柔情,练就了一副绝情冷漠的铁石心肠;一边向外展示自己的强大,让人看到他的无所不能。
在冰与火的交织中,这个性格本就清冷的男孩,逐渐变成谁都不认识的模样。
他游走在各色名流政要之中,是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他混迹于风月情场之中,是多少俊男靓女的梦中情郎;在庞大的家族当中,他是年轻一代的中流砥柱;在众多的朋友眼中,他是热情仗义的生死之交。
可是,甚少有人看到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声色场中醉生梦死,表面光鲜亮丽,私生活却混乱不堪。
而齐醉吟,却真正长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一路保送名校,工作顺风顺水,家庭和睦圆满,只是时不时被爷爷调侃,你多大了还没女朋友,你这辈子完了,老光棍儿一个。
齐醉吟说:“我不挣钱哪个愿意跟我过,你不坑人家姑娘吗?”
爷爷说:“成家才能立业,我想早点抱曾孙。”
齐醉吟总安慰他,“放心,您距离一百岁还早,肯定抱得上。”
郦征大学的时候,父母就没办法再完全掌控他,他委托了留学的同学,怀着满腔的期望去联系齐醉吟,结果齐家的馄饨店已经易主。
至此,再也没有齐醉吟的消息。
多年寻觅无果让郦征彻底死心,从此十年,再没有回来过。
在床上辗转反侧,郦征翻身起来,在设计院的网站上细细搜索齐醉吟的信息。
下午一上班,郦征便坐不住了,直接叫来孙旭,“怎么样了?”
孙旭忙活了一中午,把在网上搜集的、设计部同事打听到消息一一汇报。
郦征听得皱起眉头,说:“你打住打在,他参与哪些项目、有些啥牛逼经历,他们院里网站上比你说得清楚。我想问的是,他的私生活。”
孙旭“啊”一声,嘴里像是被强塞了块抹布,过了两秒钟才说:“那个啊?哦……”
他疑惑地看着老板,想确定老板是不是认真的。
郦征没理他。
孙旭转身小跑,赶紧又去了设计部,让设计部的同事再打听齐醉吟人品怎么样、平时什么爱好之类的。
设计部同事也疑惑,问:“这次项目是已经定了他们吗?对他们设计师都调查这么清楚?”
孙旭感叹一声,说:“哎,你也知道,郦总对这个项目特别重视,从拿地开始就他亲自在跟,力求完美嘛。”
这时,另外一个同事回办公室,听到这两人只言片语,老板身边的大总管大驾光临,自然而然都想和他套个近乎。
“我见过他,我们之前有个项目不也是他们院设计的吗,有次我去他们单位的时候,看到过他。”
“他人怎么样?”孙旭不遗余力地搜集着信息,不错过一丁点蛛丝马迹。
“好像人缘挺好的,对了,他在我之前对接那个设计师的朋友圈出镜率挺高的。”
“诶,那快翻出来看看。”孙旭弯下腰,紧盯着同事的手机。
当同事把照片中的齐醉吟指出来时,孙旭恍然大悟。
这个人和靳思琦长得挺像,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阳光、清秀、帅气,眼中有光,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朝气蓬勃的活力。
这就是老板的菜!
老板身边有过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但大多数都有酒窝,他对这酒窝确实是情有独钟。
孙旭继续翻着朋友圈,搜索有效信息,有几条齐醉吟都有出镜。
一起吃饭的、一起露营的、一起加班的。
终于,孙旭眼前一亮。
一条朋友圈附言:“虽然我们都是单身狗,但被老板天天虐待到凌晨两三点,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孙旭还回手机,说:“感觉是个工作狂,经常加班,而且看上去挺好相处,估计能满足老板精益求精的要求。”
同事笑着说:“但愿吧,不是年富力强的小伙子都经不住郦总造,想我当初三环那个项目,连续一个月不眠不休的悲惨经历……”
同事们都止不住笑,那时老板刚回国,大家还摸不清他的脾气,一旦项目出现问题,自主加班那都是家常便饭。
这两年,大家慢慢摸清了郦总的脾性,知道他要求虽高,但轻易不骂人,管理团队很有一套,倒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孙旭出了设计部的门,便一路小跑到郦征办公室,献宝似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