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心急如焚地待了一天,任谁都坐不住。
郦征是这样,齐醉吟也一样。
打电话给周元夕,齐醉吟心里很忐忑,“元夕哥,郦征今天和你联系了吗?”
周元夕一天没见着郦征,心里也是挺着急,“没有,我中午给他打电话,关机了。”
“你们明天不是期末考试了吗?”齐醉吟一听就更是急火攻心。
“嗯,明天应该会来的,我看今天魏来都正常在上课,估计问题不大。我昨天给他打电话了,听起来好像没什么。”
听周元夕这么一说,齐醉吟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那你有消息告诉我一声。”
电话挂断之后,齐醉吟心里仍然有些七上八下。
照理说魏来都没事了,郦征没有理由不去学校啊。
难道是因为魏来说他俩那什么的话,他父母起疑了?
可那些话不纯粹是无稽之谈吗?
但郦征亲他一下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自己感觉错了?或者就只是为了安抚自己紧张的情绪?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自己一天,现在想起来,耳根不禁又开始发烫。
郦征不会真喜欢自己吧?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又不是女的。
这一晚上,齐醉吟都提心吊胆,做着各种荒诞不经的梦。
但梦的主角始终只有一个,那便是郦征。
郦力峰找了熟人,助理办事也很高效,行程很快就敲定。
郦征为了不走,选择绝食来抵抗。
父母没办法,只有让张阿姨将饭送到郦征房间,他俩从小关系亲密,有张阿姨劝着,郦征或许能张张嘴。
“小征,你多少吃点。”张姨看着郦征躺床上,整个人死气沉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郦征呆愣地看着窗外,不说话,也不动。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张阿姨见了不忍心,“小征,昨天听你和爸妈吵,我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见郦征仍然还是一动不动,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到底孩子犯了什么错不能解决,非要选择不吃不喝呢?
“我听你妈妈说,明天下午就要送你出国,你好歹……”
这下郦征终于转过头来,嘴唇干得快要开裂,疲倦地问了声:“明天下午?”
张阿姨点点头,说:“我看他们在收拾行李。”
待阿姨出去之后,郦征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他必须要逃出去。
可几次走到楼梯口,都看见郦力峰正在客厅坐着。
郦征耐心告罄,决定硬闯。
可郦力峰两口子不是傻子,既然决定的事情,肯定不可能让他轻易跑出去。
当郦征走到客厅门口,看见郦力峰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言,郦征便知道,要出去不可能这么简单。
果然,院前的铁门上挂了一把大锁,难怪他能泰然自若地看着自己往门外走。
郦征心里开始绝望,继而觉得可笑,我是犯人吗?竟然还有如此待遇。
郦征泄气的回床上躺着,身心俱疲。
他一定在等我的电话吧?
等不到我,他也会像我一样着急吧?
郦征看着窗外,烈日当空,晒得院里的树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和自己一样垂头丧气。
这里是二楼,要跳下去不是难事,可下去之后,那拉着高压线的铁栅栏又该怎么翻出去?
郦征指节轻轻敲着额头,感到无计可施的恐慌。
期间,郑语来过房间几次,这么个有节制知进退的孩子,现在竟然不理智地选择禁食来逼迫父母,这让郑语看在眼里,心里又疼又气。
但郑语是个果断又理智的女人,越是这样,越是坚定了要送走他的决心。
防微杜渐,总好过木已成舟。
郦征又饿又困,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醒来,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去,结果可好,家里司机和郦力峰的助理双双把着门,这是要让郦征插翅也难飞。
郦征回到房间,无力的缩在床脚,他抱着双腿,心中无比想念齐醉吟。
他是个性子清冷的人,很难和谁真正交心,可从认识齐醉吟的那天起,他就被他的热情、爽朗所吸引,那可是他喜欢的第一个人啊,他怎么能轻易放得下?
他想齐醉吟,可是,他能怎么办呀?
要不去求求妈,说不定态度好点,她就能心软?
要不冲下楼,拿着菜刀劈开锁链?
要不还能怎么办呐?
郦征头埋在双臂间,他想,就算要马上走,至少要见他一面,至少要给他告个别,至少要告诉他,等自己回来。
就算他现在还不懂,再大些总会懂的。
此刻的齐醉吟,同样难以入眠,他独坐在床头,回想起晚上周元夕的话:联系不上他,听老师说,他这几天都请假了。
齐醉吟一大早就去了店里,就怕郦征打电话过来自己没接到,结果守了一天,徒劳了一天。
望着漫天星河璀璨,也曾是这样的夜晚,郦征问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齐醉吟眨眨眼,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回想起郦征明亮的双眼。
有什么理由会连期末考试都不来参加呢?
不是说好了等期末考完就来找我吗?
是他爸妈不让他来学校吗?
是因为和魏来打架呢,还是因为魏来的那些话呢?
如果只是因为和魏来打架,他有什么理由不联系自己呢?
如果是因为魏来的那些话,他的父母是不是就会制止他和自己联系呢?
心中有很多疑问,齐醉吟越想越清醒,可是没人能给他答案。
当真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饿了这么久,郦征精神不济。
当他妈来房间看他的时候,他不得不低头服软,除此,他别无选择。
他赌上了对她妈的最后一点信任,放低姿态开口,“妈,你让我去见见他好不好?”
郑语看着憔悴不堪的郦征,心里不忍,“儿子,如果你现在二十七八岁,如果你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可以不干涉。但你现在这个年纪,你才见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事?你怎么能确定你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可能毁了你一生?”
“我知道,我只是想见见他,和他说几句话,别的什么都不做,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我也不可能做什么。我可以答应你立马出国,但是走之前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自己一向骄傲的儿子,坚韧的儿子,现在竟然为了另外一个男孩儿委曲求全,那个人对他的影响可见一斑。
既然如此,更不能让他们再有联系。
“妈,我求你了。”
见郑语不为所动,郦征蹲下来,甚至跪在了他妈身前。
郦征的模样让人生气,更让人痛心。但他央求的姿态非但没有改变郑语的态度,反而更加坚定了不能让他们见面的决心。
央求不管用,绝食也不管用,郦征对父母彻底失望,他必须另想他法。
等张阿姨送早餐来的时候,郦征强迫自己喝下牛奶,见到齐醉吟之前,他不能倒下。
“姨,你手机呢?我想用一下。”
“在我房间。”
“你去拿上来,我打个电话。”
家里座机用不了,郦力峰还专门锁了大门,明显就是不想小征和外面有联系,这让阿姨很为难。
“小征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姨,我没有时间解释这么多,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现在只能指望你了。姨,拜托你,我不是要做什么坏事,我只是和朋友交代点事。”
“但是你爸妈……”
“姨,求你了。”
阿姨面露难色,但禁不住郦征一遍又一遍的请求。
这孩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
“嗯。”
郦征激动,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张姨悄悄回自己房间拿了手机,偷偷给郦征送上来。
郦征仿佛看到了救命的药,拿过手机就给齐醉吟店里打电话。
就这嘟嘟响的几秒钟,仿佛等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每响一声,郦征心里便冷一分。
他期待奇迹,可奇迹并没有出现。
齐醉吟昨晚没怎么睡着,等到破晓时分,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头昏睡了过去。
齐醉吟奶奶即将六十大寿,一家几口回老家去准备寿宴,留下程丽丽一个人在店里,出餐、送餐、收钱、收碗,忙得不可开交。
等她腾出手来接电话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郦征心里焦灼,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已逼近门口,他只能无奈地还回手机,端着碗,假装吃饭。
郑语没有多言,只侧身进了房间,说:“我来给你收拾行李。”
郦征不动声色,他知道父母心意已决,自己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
看着郑语有条不紊地开始动手,郦征和阿姨使了个眼色,阿姨便跟着郦征一起出了房门。
郑语没有阻止,郦力峰和助理在楼下,她不担心郦征能跑出去。
刚出门,郦征前后看了一眼,便小声对阿姨说:“姨,你再帮我个忙,你等会儿说出去买菜,然后帮我打刚刚这个电话,找个叫齐醉吟的人,告诉他我下午的飞机,让他来机场送我。”
张姨虽说在这个家很多年,但她终究只是这家里的保姆。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然也不会这么些人在客厅守着,院外大门还上了锁。
“小征,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根据听到的只言片语,张姨本能的以为郦征谈恋爱了,父母强行要把他们分开,可谈恋爱也没这么严重吧?
郦征不好和她说这么多,只说:“没有的事,他就是我朋友。”
既然是朋友,看着郦征憔悴又着急的样子,张姨开不了拒绝的口,“那你把早餐吃完,我就答应你。”
饿了一天多,闻着眼前的香气,没有不流口水的道理。
郦征想,见到他,至少要有说话的力气吧。